蘭齡接過這碗透着淡淡的黑色的汁液:“辛苦你了,隻是,這東西要怎麼用呢,直接喝下?”
柳玉危吐出一口濁氣,鬼叫一聲,驚道:“不不不,師兄師兄,這可藥液裡不僅有天悲草,還有數不清的各種藥材,洗髓重塑經脈的能力非同一般,若是直接喝下,隻怕内髒無法承受,會爆體而亡的!”
厲驚春毫不客氣地取過柳玉危房間裡的杯子,仔細擦了擦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廢話真多,直接說怎麼用。”
柳玉危敢怒不敢言,瞅了他一眼,又興高采烈地對蘭齡道:“隻要将此藥液與水相混合,師兄你除去衣物浸在水中,然後不斷運轉靈力,讓藥液通過皮膚滲入身體,再随着靈力流轉貫徹經脈。隻是......”
蘭齡:“還需要别的藥作引嗎?”
柳玉危不情不願道:“别的藥倒是不需要,這是需要一位對靈力敏感的高手護法,已備不時之虞。”
蘭齡看向厲驚春。
厲驚春把茶喝了個幹淨:“我不幫。”
厲驚春又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滾燙的水霧從茶杯裡氤氲而上。
水汽模糊了蘭齡的身形。
蘭齡試了試水溫:“玉危說要用溫水,這個溫度應該沒問題。”
厲驚春哼了一聲,從桌子上取過藥液,緩緩倒入浴盆中。
烏黑的液體緩緩流入通透的溫水中,水把藥液稀釋,變成了微微泛着一點黑的顔色,蘭齡探手浣起一捧水,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奇異水流順着掌心的皮膚沒入身體。
掌心處傳來酥酥麻麻的觸感,皮膚下溫度逐漸升高,沒出幾個呼吸間,蘭齡掌心的皮膚已經布滿了紅暈之色。
與之同時傳來的,是掌心經脈的刺痛。
像是有一千根針紮進經脈,又不斷紮入,拔出,蘭齡試着握了握手,隻覺得整隻手都失去了力氣。
這就是經脈被打散的感覺。
這藥液的作用,正是把渾身經脈打散,然後重新塑造。
用藥者不可避免地會疼痛乏力,在經脈俱斷的情況下,還需要強行運轉靈力,若意志不夠堅定,必會在劇烈的疼痛之下停止運轉靈力,或是承受不了重塑時那種靈力撐爆經脈的感覺肆意發狂。
也正因此,必須要一位對靈力運轉熟悉,能夠看出靈力運轉滞澀的人護法。
蘭齡難免産生了一絲急切,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用慣了自己原本的經脈,這幾日用這句身體,活像是被套上了繩索般難受。
雖然心急,但蘭齡并未急着下到浴桶之中,反而是抿起嘴唇看厲驚春。
厲驚春:“怎麼了,快點開始,别浪費時間,午間還要去掌門家。”
蘭齡:“哦。”
既然他不在意,那自己在意什麼呢,大家都是男的,蘭齡便開始解自己的頭發和腰帶。
劍修的校服都比較簡單,為了方便行動,并沒有那麼多滴滴當當的配飾,據說陣修最是講究體面,弟子出行還要挂禁步。
蘭齡身上就沒那麼多東西,三兩下解了個幹淨,隻留下上身一件稍長過大腿的白色内衫。
厲驚春看呆了,這才意識到蘭齡剛剛看自己的意思,藥浴要褪去衣物,他完全忘了。
厲驚春:“你......”
他還沒你出個所以然,那邊蘭齡已經邁入浴桶,那上衣太短了,不動的時候尚且若隐若現,行動間雙腿一交錯,更是非禮勿視。
厲驚春頭一次知道自己如此知禮數,第一反應竟然是避開視線。
他自認并非好色之徒,前世企圖勾引他的男修女修也不少,又不是從未見過男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下蘭齡隻是脫了個衣服,他就莫名感到一陣焦躁。
蘭齡平時習慣了冷水浴,一下子被暖水一蒸,反倒覺得渾身都熱,怎麼都不适應。
他磨蹭了一會兒,适應了水溫才坐進水中,微微泛黑的水漫過肩頭,蘭齡又往下沉了沉,直到水漫到下颌。
蘭齡探頭,便看見厲驚春換了個坐姿,翹起二郎腿倚在椅子上。
下一刻,蘭齡就顧不上往外看了。
刺痛從周身每一個部分襲來,蘭齡還算能忍痛,之前榨幹靈力時也沒怎麼吭聲,還是是在忍不住才脫力暈倒,但此刻,浸泡在藥液之中,蘭齡才明白什麼叫鑽心的疼。
好像刀劍在骨頭上不斷刮過,連同筋肉都用刀尖一一挑開理順。
整個身體,從裡到外,從骨到肉,都好像被碾碎了。
蘭齡忍不住輕輕抽了口氣,咬着唇強行忍下疼痛,開始調動靈力。
這一步,是要強行催動靈力在斷裂的經脈之間遊走,但是經脈已經斷了,強行讓其承載靈力,那種滋味更是讓人痛不欲生。
蘭齡曾經就見過一位前輩,為了飛升強行引來雷劫,滾滾天雷振斷了他周身的經脈,找到他時他還有一口起,為了保命,當時就有人強行灌注靈力企圖為他保住心脈。那位以堅韌自守聞名世間的名士,竟然疼得在地上到處打滾,哭着求大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