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和蘭齡的技巧也有關。
期間賀欺霜上門看望過他,他看起來很是疲憊,來時恰巧碰見蘭齡獨自練劍,十分認可的模樣,臨走贊遇事不懼,刻苦修行下去一定有所成就,不過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柳玉危自從被蘭齡救下,就變成了個跟屁蟲,一天要往蘭齡身邊跑三趟,早中晚非要和蘭齡一同吃飯。蘭齡說自己不吃早晚飯,他就很失望的樣子。柳玉危告訴蘭齡,賀欺霜把責任一力攬下,這幾日一直在受罰善後。
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審問那隻男鬼。
于是除了練劍看書打坐,蘭齡偶爾也會關心一下厲驚春。
不知厲驚春這幾天在幹什麼,最初幾天根本見不到人直到前幾天,蘭齡才開始能找到他。
起初厲驚春的态度很惡劣,而且蘭齡發現,他不僅對自己惡劣,對同門更是極其不善。
原本他遇到旁人的惡意都是默默忍受,那天厲驚春不知為何出現在了劍心台附近,恰巧巢八野從劍心台裡出來。
巢八野似乎剛剛受了什麼氣,見了他更是滿心不爽,又陰陽怪氣地說了什麼。
蘭齡正要上前阻止,便見厲驚春抓着巢八野的衣領把他扯進了松林裡。
蘭齡:?
蘭齡借着樹影暗中窺視,見厲驚春長身直立,手中提着佩劍,俯瞰着腳下。
巢八野四仰八叉地仰倒在地,左臉腫起了三道紫色的淤青,右臉一片紅痕,正在滲血,頭發散亂,冠都滾碎了幾個角。
厲驚春一字一頓,帶着笑:“來,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蘭齡叩緊樹皮。
巢八野猛地啐了一口,頂着一頭雞窩似的頭發大罵:“小雜種你膽子!”
厲驚春提起佩劍就是一下,巢八野疼得嗷一嗓子,被厲驚春抄起一把土塞進嘴裡。
緊接着就是一陣疾風暴雨,巢八野撲騰得像一隻拔毛的山雞,他疼得快要昏厥,甚至還嘗試了反擊,結果兩下就被厲驚春制服。
那力道,看得蘭齡都手疼,聽着劍鞘打在身上的悶響和巢八野被堵在嘴裡的哀嚎,蘭齡懸着的心總算不用懸着了。
就知道,這些人每次遇見厲驚春都跟吃了火藥似的怪異,有事沒事非要招惹他,真是自作自受。
林子裡的動靜漸漸停了,蘭齡感覺身後有異,發現厲驚春好整以暇地審視着自己。
“偷看半天了,好看嗎?”
蘭齡才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有點不太自在,垂眸眼尾稍有些粉,還是很誠實地說:“出招利落,力道極佳,很好看。”
厲驚春身上的戾氣略緩和了些:“假惺惺的,想用這件事威脅我?”
厲驚春當然記得蘭齡和巢八野的關系,畢竟當年巢八野為了蘭齡給厲驚春下了不少絆子,但此時厲驚春已經猜到蘭齡并非從前之人,他來這裡看自己毆打巢八野,肯定不是為了狗屁愛情。
蘭齡被他堵了一下,也不生氣:“我不會說出去的。”
蘭齡看了一眼暈倒的巢八野,徑直彎腰,拿過巢八野的佩劍。
厲驚春很好奇他要幹什麼。
便見蘭齡細心整理好衣物,抄起佩劍在巢八野身上補了幾幾重擊。
厲驚春撫下巴的手放了下去。
蘭齡又掰開巢八野的手,把佩劍塞了進去,他動作很青澀,明顯頭一遭做這種事。
蘭齡小心地問:“能别告訴别人嗎?你的佩劍打出的傷可以查出來,用他的佩劍再打幾層可以掩蓋。”
蘭齡垂眸:“我做的是壞事,不要學。”
這算哪門子的壞事。原文中,厲驚春殺師殺父蓄意報複之類的壞事都幹了無數輪,成了邪君之後更是心性不定,蘭齡這點事還讓他别學。
厲驚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蘭齡身着潔白的校服,胸前一朵銀線繡的蓮花靜影明滅,更襯得他五官精緻、寒骨蘭姿,天藍的領口和繡紋紅腰封更使他熠熠生輝。
也是正得有點好玩了,跟個小古闆似的。
厲驚春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道:“明天,和我一起去守心松。”
蘭齡一愣。
厲驚春道:“我要下山除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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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蘭鎮之事後,他們這一批弟子養傷的養傷,修煉的修煉,再也沒人主動下山。
除了那些格外有責任感和格外愛戰鬥的修士,一般的修士都是一個月下一次山。
這才十日出頭,蘭齡和厲驚春向守心松的雜務弟子申請下山,倒很讓十四洲的人震驚。
雜務弟子敲敲桌子:“你們确定?不是剛從蘭鎮回來沒幾天嗎,你們傷好了?不再緩緩?”
蘭齡道:“好了。”
雜務弟子将信将疑,還是為他們安排了。
分發給弟子們的任務較為簡單,往往隻是一些地方發生了不傷人命的怪事需要仙門派人查看。
蘭齡和厲驚春要去的,是一艘漕船。
漕船是普通百姓所用,搭乘漕船從一個城鎮跨越水路前往遠方的另一個城鎮,往往需要很多天的路程,由于船上三教九流繁多,時不時便有人不明不白地溺水,往往容易滋生邪祟。
那漕船三日後才停泊,蘭齡和厲驚春便也隻能先等。
這三日間賀欺霜帶來了壞消息。
那隻男鬼死了。
具體細節賀欺霜沒說,隻是告知了他們一聲,厲驚春在蘭鎮時對那男鬼格外在意,蘭齡本以為他會生氣或是有别的反應,誰知厲驚春并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有這回事。
這幾日,蘭齡劍練得更勤了,好在十四洲隻對未入門的弟子實行宵禁,正經弟子都是放養,蘭齡可以練到很晚。
這天又是練到半夜,蘭齡在寒池略清洗過,獨自冒着夜色往回走。
沒走幾步,寒池邊的草叢裡忽然傳來一陣窸窣。
蘭齡停步,挑燈朝那方向看去。
那個方向,有一股混合着濃烈血腥味的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