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額前發絲有些散亂,陸長行伸手捋順的同時,語意輕緩溫柔:“陛下不必憂懼,臣為你調養一段時日便會無礙。”
裴源不知他這話是在安撫,亦或是她本就無礙,隻知當晚的禦膳口味有變,似換了新廚,追問時,烏宛白臉色耐人尋味:“禦膳房的宮人因小事鬧了龃龉,不知怎地的就傳到了君後耳中,君後一怒之下,命人将那幾個鬧事的尚宮給打死了。”
烏宛白的聲音輕飄飄的,宛若禦案上飄蕩的氤氲熱氣,飄在空中,最後皆化作了虛無。
裴源也在短暫的愣怔後,淡淡道:“确實該死,朕都不敢惹君後不愉,幾個狗奴才,憑什麼。”
最後一口湯入喉,裴源沒來由的感覺胃中翻湧,卻強壓着惡心:“賞。”
烏宛白一愣,旋即明白所賞之人是今日的新廚,乖覺的替她們謝了隆恩,擰了溫熱的帕子遞到小鳳帝的手裡。
侯在紫宸殿外的淩小可這才端着托盤,躬身步入了殿中,小鳳帝随手就将帕子扔在了她的托盤裡:“南邊的百姓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朕哪有心思開枝散葉?不召。”
淩小可置身未動,一臉愁容:“陛下,您已經快十天未召後君侍寝了,如此下去,奴婢不好和各君交待呀。”說着,竟隐約帶了哭腔:“求陛下憐惜憐惜奴婢吧。”
裴源嘴角微抽:“憐惜你?好啊!”裴源看着烏宛白:“把淩尚宮洗幹淨卷成卷兒,晚點送到朕的榻上來。”
烏宛白:“……”
淩小可碰的一聲磕了個響頭:“奴婢該死,奴婢失言!”
裴源懶的理會,起身進了内殿,聽見烏宛白低聲道:“糊塗東西,快退下吧。”
裴源倚在窗前瞧的清楚,淩小可愁眉苦臉的走了,憨态可掬的模樣逗笑了裴源,烏宛白奉茶而入時,不自覺也跟着笑。
裴源不禁問道:“你笑什麼?”
烏宛白垂眸道:“奴婢見陛下笑了,心中開心,便也笑了。”說話間,人已行至方台前,躬身奉茶:“姜茶最能緩解惡心,陛下飲一杯吧。”
姜茶辛香氣味已然緩解了剛才的不适,裴源接過茶盞随口放在窗台上,任風吹着茶氣:“你呀,眼睛太毒,朕都擔心哪一日你倒戈他人時,輕而易舉就能載到你的手裡。”
烏宛白臉色巨變,想也不想跪地道:“奴婢該死!”
裴源蹙眉,不解看她:“哪裡又該死了?”
烏宛白正色道:“讓陛下對奴婢有所疑慮,奴婢該死!”
裴源:“……”
裴源無語道:“朕隻是随口開個玩笑,你們一個二個的,總這麼緊張做什麼?”
烏宛白不知怎麼解釋,她隻知道鳳帝從前不喜多言……更不會随随便便的跟奴才開個玩笑。
雖然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可如今的鳳帝似愈發鮮活了起來。
不再那麼死氣沉沉、冷若寒霜,雖大多時候還是不苟言笑,可一舉一動卻惹人憐愛。
“奴婢永遠不會背叛陛下。”烏宛白一臉正然,似在宣告着某種神聖的誓言:“若違此誓,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