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族,韶光殿内。
雲霭缭繞間,一扇雕花檀木門無聲開啟。
玄衣玉冠的男子踏步而出,衣袂間金線繡紋流轉,帶起一縷清冷仙風。不過片刻,仙侍清越便捧着鎏金玉盆與素白仙袍恭敬候在門外。
“恭迎大人歸位!”清越目光觸及裴臨典周身愈發凝實的仙光,眼中閃過喜色,“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下月便是您的繼任大典,此番下界曆練果然......”
正當清越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自家大人寒潭落玉的聲音打斷道,“一切從簡。”
清越忍不住小聲嘀咕:“大這可是各族仙君都要觀禮的大事,若太過簡樸,怕是要落人口舌.....”回頭那些小仙官又該背後說他們韶光殿的人小氣摳門了。
話音未落,便撞進一雙霜雪般的眼眸,清越頓時噤若寒蟬。
“殿中可有要事?”
清越亦步亦趨跟着:“大人下界不過二十日,諸事安好”
“師父他老人家那邊呢?”
“鶴映神官自那靈狐走失後,已離殿尋訪,如今已月餘未歸。”
裴臨典腳步微頓,垂眸時睫羽在眼下投落一片陰翳,聲音十分細微:“厄族聖女……”
這下清越是真沒聽清自家大人說的什麼,傾身靠近問道:“大人?”
“無事。”裴臨典再無看他,而是大步邁步出去。
清越停留在原地,不解的撓了撓頭,仔細思索了一番,剛剛他們家大人嘴裡說的好像是什麼“呃什麼?”
呃什麼?
清越想不通,索性也便不想了。連忙去給自家大人準備晉升典禮了。雖然他家大人說一切從簡,可到底也是仙族神官,這晉升大殿,也不能太過于磕碜了不是?
這禮服可是他提前就吩咐仙族織女們做的,用的可都是最好的天蠶絲,根根絲線在光下仿若熠熠生輝般呢。
裴臨典回到仙族的一個月内,因他渡劫成功,不少神仙上門賀喜,光收的的賀禮都擺了滿滿一屋子。清越說這屋子奇珍異寶,他們韶光殿不辦個宴席招待一二,屬實說不過去。
裴臨典耳朵被他唠叨的生了繭子,也便随他去了。
清越開心壞了,二話不說便前去準備下月的典禮了。
天上的日子,裴臨典不知為何,隻覺得比在人間時,要慢上許多,心中不靜,自然沒辦法清修。
索性他便讓自己忙起來,和清越一起準備盛典的事情。各家的請帖都是他親手所寫,為表誠意,還備下薄禮一同送去各族仙官的仙府。
清越站在一旁扣着手,十分委屈的問道:“大人,我的字是不是很醜啊?”
裴臨典停下手中筆回想了一下他的字,淡淡道:“勉強還算可以入眼。”
“就勉強能看嗎?”清越哭喪着臉,十分難過,他的字可是他一向引以自豪的呢,堅持練了上千年,在他們家大人嘴裡,居然也不過是勉強能看。
他未曾想到,大人居然這麼嫌棄他的字,甯願自己親手寫請帖。
要知道,要邀請上百位仙官,這個數量可不是少的,大人可有的忙活了。
一日,兩位仙子上門來到韶光殿,各個衣服淩亂,頭發淩亂,互相扯着衣領,顯然一副勢如水火的樣子。
綠衣仙子:“走!我們去找神官大人評評理!”
粉衣仙子:“評就評!我可是占理的!”
“我呸,你個臭不要臉的,我才是占理的一方!”綠衣仙子一聽就不樂意了,啐了一口粉衣仙子。
粉衣仙子也不甘示弱,啐了回去。
二人就在韶光殿大堂内又打了起來,撕頭發,扯衣領,吐口沫,一個賽一個下三濫。
清越問聲連忙趕來,見這二人扭打在一起,三魂吓飛了氣魄,小步上前試圖将二人分散開:“哎呦,兩位仙子,這是怎的了?怎麼好端端的打起來了!”
“清越小仙官,神官大人呢?”二人齊齊問道。
“大人,大人在内裡忙呢,二位有事不如告訴我,我來替二位解決!”
“好,你來評評理!”
“你來評評理!”
“茉莉仙子,桃花仙子,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二人齊齊吼道:“誰跟她同根生!!!”
二人七嘴八舌,清越豎起了耳朵才将事情聽了個分明。
這綠衣仙子是茉莉仙子,粉衣仙子是桃花仙子,二人同歸都屬于花族之人。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紡織司近些日子得來一塊天蠶冰绡,織了一套淡粉色衣裙。那裙子啊薄如煙霭,卻綴滿了星辰砂石,行動時銀輝浮動,似是将整條銀河都穿在了身上。外罩一層鲛绡雲紗,日光下透出了幻色,忽而青如遠山,忽而紫若煙霞,随着步履輕移,竟還能再空中拖曳出淡淡的彩色光痕。腰際束着一條月華軟煙羅,其上是織女們手工精心繡的金線符文。裙擺更是層層疊疊如綻開的昙花般,微光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