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引眼中寒芒暴漲,厲喝一聲:“斬!”那柄擎天巨劍應聲而落,劍鋒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凄厲的尖嘯,方圓百丈内的氣流瞬間扭曲。驚起的鳥雀四散奔逃,逆水河面被劍氣餘波劈開一道深深的溝壑,河水倒卷而起,在半空中凝結成晶瑩的水幕。
青齋周身青芒暴漲,妖力化作層層光盾,手中長劍橫擋。然而那巨劍勢如破竹,劍鋒未至,淩厲的劍氣已将他手中兵刃震得寸寸碎裂。
妖力凝聚的護盾在劍光下如同薄紙,最終“轟”的一聲巨響,青齋被這一劍生生劈入地底,方圓十丈的地面塌陷成一個巨大的深坑,塵土沖天而起。
巨劍完成使命,光華散去,重新化作兩柄普通長劍。柳引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身形晃了晃,單膝跪地。
裴臨典眼中精光一閃,抓住這電光火石的時機,縱身躍入那煙塵彌漫的深坑之中。
此刻,夕陽最後一縷餘晖沉入西山,暮色如潮水般湧來。
柳引捂着胸口,踉跄着走向飄棠月。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時辰到了……”
飄棠月心頭一緊:“你要做什麼?”
話音未落,柳引周身突然爆發出滔天妖氣,狂暴的氣流卷起漫天沙石,吹得飄棠月衣袍獵獵作響,幾乎站立不穩。
柳引猛然仰天長嘯,雙目赤紅如血,聲音凄厲如鬼哭:“以我精血為祭!以我魂魄為引!生生世世,永堕輪回!隻求蒼天開眼——賜她一個重入輪回的機會!”
“柳引……”飄棠月還未來得及從震驚中回神,便見柳引的身體突然泛起一層微弱的青光——他的魂魄正從這副軀殼中抽離。
“啊——!”
柳引仰頭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面容扭曲,青筋暴起。僅僅幾息之間,他的魂魄便如煙塵般消散在空氣中。那具失去靈魂的軀殼緩緩倒下,在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晖中歸于沉寂。
随着最後的一絲夕陽落下,他的身軀歸于平靜,當那雙眼睛再次睜開時,裡面盛滿了一種截然不同的神采——是魅。
飄棠月仍怔在原地,指尖微微發顫。
“他呢?”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再不見往日的張揚。
飄棠月喉頭發緊,還未開口,就聽見她低低地笑了:“呵,他死了…對嗎?”
這是飄棠月第一次聽到她用這樣疲憊的語氣說話,仿佛連呼吸都耗盡了力氣。
“是。”飄棠月艱難地點頭,又急忙補充道:“他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你……莫要……”再做壞事了。
“活着?”魅突然笑了,那笑聲比哭還令人心碎,“像具行屍走肉一樣活着?”
“現在這具身體完全屬于你了,你不需要再靠吸食/精血維持生命......”
“誰稀罕!?”魅猛地厲聲打斷,眉宇間盡是痛楚,“誰稀罕這副身軀?誰稀罕活下去?他柳引憑什麼替我做選擇?憑什麼!”
一個個質問砸在飄棠月心上。月光下,魅的眼角泛着細碎的光——是淚嗎?飄棠月看不清,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這是他的選擇。”
渺珠輕輕嗤笑:“呵,好一個他的選擇”魅嗤笑一聲,聲音輕得像歎息,“我看他就是個懦夫……他有他的選擇,那我也有我的選擇!”
飄棠月心頭猛地一沉:“你要做什麼?”
飄棠月第一次聽到她這樣說話,她蹙着眉,眼角的淚珠滴滴墜下,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帶着她從未有過的似有若無的委屈:“他都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這個世間早就沒有我可以留戀的東西了……”
“不要!”飄棠月慌忙伸手。
可終究還是晚了。
魅消散得極快,連同柳引的身軀一起化作縷縷紅煙。夜風拂過,那些煙塵便四散而去,轉瞬無蹤。
不過須臾,天地間再沒了他們的痕迹。
飄棠月怔怔站在原地,胸口悶得發疼。她本該恨他們的,可此刻心裡卻湧上一股說不清的難過......
飄棠月還未來得及從悲痛中回神,不遠處的大坑突然傳來異動。“裴臨典!”她驚呼一聲,顧不得擦幹眼淚就朝大坑奔去。
突然,塵土漫天飛揚,兩道身影破土而出。飄棠月被塵土嗆得連連咳嗽,待塵埃稍散,隻見半空中兩道身影正激烈交鋒——裴臨典竟還在與青齋殊死搏鬥!
“血刃劍!”飄棠月急忙召喚佩劍,卻發現靈力所剩無幾。她緊張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青齋顯然是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輕笑了一聲道:“裴家小子,你這小情人倒是癡心。”青齋陰冷的聲音傳來,“不如...我先送她上路?”
話音未落,裴臨典攻勢驟然淩厲,招招直取要害。然而青齋畢竟是千年大妖,竟在密集的劍網中尋得空隙,一道淩厲劍氣直取飄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