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蘭德卻搖了搖頭，無奈地揉着自家單純的兒子的頭發。

那一團刺猬頭變得更加淩亂了。

“就算是好人，也是有着自己的立場的。人所在的位置不同，看到的風景也是不一樣的。”

“好人也會因為自身所處的位置，被迫做出違背本心的選擇。人并不能用簡單的好壞去定義，因為這是主觀的。”

“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做好事就要求對方不求回報，人活在世上便是需要價值的。對方救下了我們，我們需要回贈以相應的價值。”

明前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知恩圖報，是父親一直以來教育他的。

這是區分人和野獸的品德。

但父親所說的更多的東西，他現在的閱曆還尚淺，并不足以準确地理解其中的含義。

他看到的隻有父親眼中的滄桑和無奈。

也許……父親當年眼睜睜地看着隊友死去便是因為着所謂的位置和立場？

明前路并不是很理解。

他甚至有些難過。

教科書上說，人生來自由，但為什麼人會被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所束縛呢？

身份和地位，社會與環境，人終其一生也擺脫不了。

所謂人，便是社會關系的總和，人出自這一概念，便無法擺脫這樣的概念。

就像他和父親現在都是異能者，那麼究其一生也無法掙脫這個人類社會為異能者添上的負面概念。

“不要想太多。”

霍蘭德似乎發覺了兒子的迷茫，露出來了無奈的微笑。

“你現在還太小了，這些事情思考多了會變成小老頭的。”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身為大人，他的任務便是讓下一代的孩子不需要面對這些事情。

隻是現在看起來，他這個大人當的并不負責。

霍蘭德一時之間有些頹然。

…………

這是位于下城區與貧民窟交界的一個地下拳擊場，位于昏暗的小巷深處，入口很隐蔽，是一扇生鏽的鐵門，門上沒有任何的标識。一般隻有熟人或者是得到邀請和介紹的人才能找到這裡。

因為位置較為偏僻，而附近的街區又比較混亂和貧窮，這裡便也沒有警衛在此巡邏，警局裡更是隻有一個快要報廢的警務機器人。

這片區域的管理者更是對這裡熟視無睹。

反正有人定期給他送錢，管那麼多幹什麼。

老舊的燈泡在鐵門前投下了昏黃的光亮，明明是一個城市，這裡的風格和城市中心，簡直相差了幾百年。

推開鐵門，沿着狹窄的樓梯向下，潮濕的空氣中彌漫着汗水和鐵鏽的味道。樓梯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木門，上面糊着一層厚厚的小廣告。都已經後人類紀元多少年了，竟然還有人用如此簡單樸素且落後的方式打廣告。

小廣告門後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吼叫和拳頭擊打□□的聲音。

穿過這扇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寬敞的地下空間，天花闆低矮，牆上貼着破舊的海報，畫着亂七八糟的塗鴉，角落裡堆放着各種雜物，有一些生活物資，也有些廢舊的槍械武器。

中央是一個用鐵絲網圍起來的拳擊台，台上的燈光昏暗但平等地照在台下每個人的臉上，将其分割成不同的棱形光斑。

大家興高采烈地圍着拳擊台，臉上寫滿了狂熱和恣意。

在拳擊台上，一位紅發的女士正在和對手激烈地交鋒，她身材高挑，肌肉線條流暢且有力，短發幹淨利落地貼在耳畔。淩厲的拳頭在空中劃過殘影，巨大的力量傾瀉在對手的身上。

她的對手是一位體格魁梧的壯漢，渾身長着厚厚的毛發，像是一頭棕熊。

然而就是這樣棕熊一般的漢子卻在這位明顯比他小一圈的女士面前節節敗退。

紅發女士的皮膚泌出細密的汗珠，在燈光下閃爍着微光，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嘴角上揚，帶着明媚和自信。

“轟！”

最後一擊，這位女士竟然直接将對手擊飛出去，擊穿了鐵絲網，沉悶地砸在了牆壁上。

“好！”

台下湧起來了山呼海嘯般的贊和。

紅發女士潇灑地踩在拳擊台的邊緣，叉着腰，爽朗大笑：“熊奇，看來你還沒取代我當首領的實力啊。”

“下次一定。”熊一樣的漢子從牆上爬了起來，倒也不惱火，心甘情願。

“首領，有人拿着邀請函想要加入組織。”這個時候，一個臉蛋圓潤甜美的可愛妹子哒哒哒跑上了拳擊台上。

“嗯，那就加入呗？”

紅發女士有些不解，她在組織裡并不負責這方面的事情。

“不是。是邀請函……”

可愛妹子猶豫片刻，将這封邀請函交給了首領。

在仔細端詳了邀請函之後，紅發首領的臉色則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