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從霜:“我最近還好,有關于日常記錄我的複健醫生應該已經跟你談過了,她今天有事沒法親自到場。”
然後她開門見山道:“我今天來其實是為了一個問題,希望徐醫生給我解答:我還有站起來的可能性嗎?”
徐醫生笑容一頓,收斂了幾分。
*
這所私立醫院這一層本就人煙稀少,自奚從霜車禍後,直接為她一人服務。
自她出院後,上來的人就更加少了,被大面積銀白色占據的走廊顯得分外清冷,連兩旁的綠植都像是假的,透着冰冷無情的感覺。
一個路過的保潔提着水壺給那盆龜背竹澆水,才讓人明白這不是假綠植,竟是真的。
跟生機盎然的龜背竹截然相反的就是被人推着走的輪椅,奚從霜坐在上面,看着保潔給龜背竹澆水。
她似乎對龜背竹忽然有了莫大的好奇心,沒人知道她還在回想跟醫生的對話。
醫生對奚從霜的情況了如指掌,她能活下來已經是從閻王手裡搶命。
“這段時間奚小姐有好好複健,肌肉恢複得不錯,沒有出現嚴重萎縮的情況。”
“手術?可是上一次車禍對奚小姐的損傷實在太大,不僅是雙腿,身體其他内髒也有一定損傷。”
“短時間内是無法再次進行手術的,至少要一年以後,期間必須保持複健,達到手術标準才能進行手術。”
奚從霜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那手術風險幾率是多少?我要你說實話。”
“病人要求,我會如實告知,如果奚小姐再次手術的風險幾率……是這個數字。”徐醫生提筆寫下一個數字,推到奚從霜面前。
那是一個幾乎九死一生的數字。
“上過那麼多次手術台了,也不差這一次。”奚從霜指尖敲敲扶手,“那術後站起來的幾率又是多少?”
這回徐醫生給了她失望的答案,能站起來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要是做了手術,可能會死,就算成功了也不一定能站起來,但也不會比之前更差。
要是不做手術,錯過最佳手術時間,她需要一輩子都坐在輪椅上。
奚從霜想起奚家最終結局裡寫的,奚家破産,導緻一切的罪魁禍首至死也是坐在輪椅上,甚至比十年前更加瘋狂。
因為她選擇了不動手術,保住了命,犧牲了雙腿,因此變得更加憤世嫉俗。
招待室内,司機端着咖啡,一邊的蛋糕隻吃了一口,便不再碰。
期間她不住用餘光去打量一邊的程知舒。
她也在吃蛋糕,看得出來她很少吃蛋糕,每吃一口都讓蛋糕在口中停留一會,雙眼微眯地感受一會,才吃下一口。
司機喝了口咖啡,心想她養父母不會吝啬到一塊蛋糕都不給她吃吧?
習慣性随着雇主出入高檔場合的司機隻覺得這些是尋常貨色,并不值得細細品味。
忽然,程知舒放下手中的蛋糕,往門外走去,拉開了門。
司機剛想說:“你别亂走。”
才說了個你,司機就看見被程知舒拉開的門後正是檢查完回來的奚從霜,神色淡淡。
程知舒:“我剛剛就聽見有人過來,果然是霜姐姐你回來了。”
司機:“……”
垂着雙眸
奇怪了,她耳朵難道是順風耳,這都能聽見小姐回來的聲音??
奚從霜收斂了情緒,唇角出現熟悉的笑意:“等很久了?我們回去吧。”
程知舒卻沒有走,伸手拽了拽奚從霜的袖子,奚從霜擡頭:“怎麼?”
程知舒垂着眼蹲下,用仰視的角度說:“我、我可以碰碰你嗎?”
奚從霜:“為什麼?”
怕生?
所以需要熟悉的人肢體接觸安撫情緒?
這才隔了多久,以前也沒聽說過女主還怕生。
很好奇她想做什麼的奚從霜說:“碰吧。”
程知舒抓起她的雙手,握住了指尖,果然很冷。
煙灰色雙眸倒映着程知舒的臉和動作,她抿着唇笑,對奚從霜說:“醫院空調有點低,我覺得你應該會冷。”
奚從霜沒有動,感受到那雙手起初試探似的碰了碰,然後緩慢地握住了手背,肌膚相親,貼得很近。
司機:“……”
如果可以,她很想大喊一聲:呔,哪裡來的野姑娘靠完我家小姐肩膀又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