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鈴蘭沒有立刻答話,一雙清亮的桃花眼緊盯着季雲笙,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好啊,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季鈴蘭答應了,起身走到窗邊,望向不遠處已近凋零的花叢,聲音飄渺若隐若現。
“正好,我也有些想見她了。”說完,她回頭看向季雲笙,語氣中帶着幾分勸誡,“你對妙真将軍的心意我會幫你轉達,不過作為一家人,姑姑得提醒你,她并非良配,更不适合在小小宅院裡做什麼賢妻良母。”
季雲笙同樣起身,拱手微微垂首道:“謝姑姑告誡,雲笙明白,隻是一片癡心難以自控。即便這段情無果,至少也嘗試過……”
他說着,聲音漸低,不知情的人或許會以為他是因悲傷而低沉,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越說越心虛。
什麼一片癡心?分明是司妙真趕鴨子上架,她自己想接近姑姑,卻偏要借他當幌子,真是太過分了。
難道就因為他這個三皇子散漫無心朝政,無權無勢,連司妙真都敢欺負他?
嗚嗚……
隻是他确實不敢拒絕司妙真的安排。這事雖荒誕,卻也不算難辦,隻是在季鈴蘭面前有些丢臉罷了。
但若真明面上得罪了司妙真,他與被父皇寄予厚望的太子不同,司妙真身居大将軍之位,想整他有的是辦法。
不知是不是錯覺,季雲笙總覺得季鈴蘭看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隐晦的笑意。
從前季鈴蘭覺得看戲得請戲班子,如今卻發現,有些人單憑一人便足以撐起一台戲。
……
當收到季鈴蘭貼身婢女的口信時,司妙真絲毫不覺意外。
她換上了那件與季鈴蘭一同買的衣裳,便啟程進宮。
未央宮恢宏氣派,院内小橋流水,花草競相綻放,景緻宜人,絲毫看不出這裡曾有兩三年無人居住,如今打理得井井有條。
司妙真跟随侍女來到一處戶外庭院。
夜色如墨,皎潔的月光灑滿庭院,銀輝似水,将青石闆地面映得如鏡般光亮。涼亭四周,花影婆娑,微風拂過,帶來陣陣幽香。桌上擺着幾碟精緻小菜,一壺溫熱的酒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澤。
司妙真卻未看那些食物一眼,目光徑直落在季鈴蘭的背影上,同時擡手示意侍女退下。
“臣見過長公主殿下,不知殿下近來鳳體可還康健?”她語氣恭敬,身體卻紋絲不動,毫無行禮之意,一雙鳳眸直直盯着季鈴蘭。
季鈴蘭今日穿了一襲月光白的衣裳,清麗脫俗,宛若谪仙。
她轉頭看向司妙真,正對上她那大膽的目光,語氣輕松,帶着幾分玩笑:“見本宮為何不行禮?是本宮不配讓大将軍低頭彎腰嗎?”
“臣知罪,隻是念着往日情分,未曾有一日遺忘,一時還不習慣如今的生疏。”說完,她當真作勢要行禮。
“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也别稱呼我殿下,如往日一般便可。妙真快來坐下,好久沒一起喝酒了。”季鈴蘭放下威嚴的自稱,語氣親切,伸手拉住司妙真的袖口,示意她坐下。
司妙真順從地順着她的力道坐下。
這才看清桌上擺放的菜肴,其中竟有一道鹹燒白,這是她最愛的菜。看來……
季鈴蘭還記得,并且特意為她準備了。
“多謝鈴蘭款待。”司妙真對季鈴蘭的态度溫和,與旁人截然不同,仿佛收起了所有的鋒芒。
半點不像是那個讓季雲笙腿軟的大将軍。
季鈴蘭的愛好單純而單一,唯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