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司錦之還不明白為什麼季鈴蘭會提到司妙真。他尋思了一會兒,才體貼地說道:“或許失去嫂子,阿真她會暫時不習慣,但過段時間也就好了。隻是希望就算我們分開,也不要成為陌生人。”
“畢竟在我和阿真的心裡,早已将你當作家人看待了……”
說完,司錦之便沉沉睡去。
就這樣,和離一事塵埃落定。
因為是陛下賜婚,和離書由皇帝親自起草。流程雖然繁瑣,但也隻花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季鈴蘭便與司家再無瓜葛了。在這段時間裡,司錦之的身體恢複到了可以下地行走的程度,隻是他終日郁郁寡歡,臉上鮮有笑容。
而司妙真目睹了整個過程,心中卻沒有任何慌亂。既然這是司錦之的決定,她自然尊重。這不也正是季鈴蘭想要的結果嗎?
如今,季鈴蘭孑然一身,被束縛的手腳終于得以放開。
隻是看着一箱箱屬于季鈴蘭的物品從将軍府搬上馬車,司妙真心中有些不舍,總覺得兩人的距離愈發遙遠。
季鈴蘭從她的嫂子、司錦之的妻子中脫身,徹底回歸了長公主的身份。往後住的不是将軍府,也不是司宅,而是皇帝始終為她保留在皇宮内的未央宮。
一道宮牆将兩人隔開。
季鈴蘭短短幾年的“自由”就此告終,回歸皇城如同籠中鳥,一言一行都需自持身份。
最後一箱行李裝上馬車,季鈴蘭與身後的丫鬟準備出發了。
司妙真和司錦之站在府外送行。
意外的是,原本要被扶上轎子的季鈴蘭卻轉身回到司妙真身邊,朝她勾了勾手指。
對于季鈴蘭的轉身,司妙真壓不住上揚的嘴角,心想對方果然也是不舍的吧……或許對她也是有感情的。
見狀,她彎腰附耳過去,感受到耳畔吐氣如蘭。
“好糾結,等見到皇兄,要不要将你以下犯上的罪行告訴他呢?”
司妙真怔愣片刻,才無聲苦笑,同樣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我想殿下不會。”
“哦?難道你以為我舍不得嗎?”
“如今我還能拎得清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倒不至于自作多情。隻是相信殿下不會是那種願意浪費口舌做無用功之人。”司妙真說完,直起腰來。
她挑眉一笑,拱手高聲道:“若是殿下什麼時候有興緻策馬奔騰,可随時告知我,妙真必定相陪!”
季鈴蘭也笑了,帶着狡黠,“那便要看我心情了。”
等季鈴蘭真走了,司妙真還在回味那陣梨香。
心髒變得越發不受控制,無論是快得驚人的心跳,還是那種強烈的不安。
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但也變得愈發有趣起來。确切來說,季鈴蘭本就不該是被掌控的那一方,她隻是表面柔弱罷了。
司妙真強行舍棄掉不安,她不認為自己會輸,至少……季鈴蘭心中已經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而司錦之雖然沒怎麼說話,但那雙眼始終跟随着季鈴蘭,仿佛在珍惜最後的時光。
等載着季鈴蘭的轎子徹底消失不見,他才發出惋惜般的輕歎。
“經此一别,恐怕再難相見。”司錦之之前随身佩戴的扇子如今也不拿了,大病一場後,他的面部線條更顯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