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仿佛空氣驟降，令人不寒而栗。

吳茜的目光死死盯住熄滅的香和蠟燭，胸口劇烈起伏。鐘天師曾再三叮囑，蠟燭絕不能熄滅，否則……

她不敢再往下想，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冷汗。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助理聲音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方才踢開顧語時，顧語雙腳一蹬，掃向茶幾，這才導緻茶幾震動，香和蠟燭翻倒在地。

兩名保安面面相觑，手足無措。其中一人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大姐，我們把香燭重新點上？”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蠢透了，重新點燃有什麼用。

吳茜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向茶幾，手腳顫抖将香和蠟燭扶起來。可因為手指一直發抖，怎麼也按不亮打火機。

“呵，好可惜啊，”顧語緩緩從地上爬上來，雖然動作有些狼狽，嘴角卻挂着惡毒的笑意，“熄滅的香燭，再點燃也沒有用了。”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腹部，剛剛那一腳真狠，痛得她差點昏過去。不過，也就這樣了。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得看着幾人：“其實我是故意的。看你們小心翼翼護着香燭的樣子……真是令人不爽！”

四人如墜冰窟，連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這惡鬼的歹毒程度，遠超他們想象。

顧語不再理會四人，轉身走到全身鏡前。

鏡中映出孫潇潇完美的胴體，纖細、輕柔的腰肢，修長的雙腿，還有那張令無數人癡迷的容顔。

手指輕撫右頰，指尖傳來的細膩觸感讓她陶醉。

隻是附身，她已經感覺到這具身體完全屬于她了，連靈魂的契合度都超乎預期。

“熾焰将軍……”顧語對着鏡子露出妩媚的笑容，眼中閃爍着癡迷的光芒，“看到這樣的我，你會是什麼表情呢？”

高興？還是憤怒？即便是憤怒，那個男人也絕不會傷她分毫！

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不過，那個人界的天師主動把身體讓給自己是什麼意思？顧語的目光落在地上熄滅的香燭上，眉頭微蹙。

這兩者與替身術有何關聯？難道那天師是懼怕她的身份？也是，強行解除替身術很可能反噬自身，害怕倒也情有可原。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此刻她隻想立刻見到熾焰将軍，讓他看看這副完美的皮囊。

“你，過來！”她轉向吳茜，罕見地放柔了語氣。雖然已掌握這具身體，但日常保養、梳妝打扮，終究需要人手。

“啪嗒！”吳茜手中的蠟燭掉落在地，在寂靜的客廳裡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語嗤笑一聲：“你這經紀人的膽子也太小了，不過讓你過來，就吓成這副模樣。”

“放心，我不殺人。人間的規矩，我懂！”

二十餘年的鬼修生涯，讓她作為人的記憶早已模糊。但她清楚記得，在人界殺人是違法的。孫潇潇手上沒沾過血，她想用這個身體繼續修行，自然也不想平添業障。

吳茜僵立原地，連呼吸都屏住了。她不明白顧語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是要威脅她做什麼嗎？

助理雖然吓得渾身發抖，卻還是悄悄握住了吳茜冰涼的手。

兩名保安交換了個眼神，臉色慘白，趁着顧語不注意，蹑手蹑腳地溜走了。

“别讓我說第三遍！過來！”顧語的聲音驟然轉冷，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她自認已經足夠溫和，在喜緣茶樓時，誰敢讓她重複命令？若不是顧忌這些凡人軀殼的承受力，她哪會這般客氣？

趁着吳茜發愣的間隙，她的手指再次撫過臉頰，指尖傳來的細膩觸感讓她心醉神迷。鏡中的容顔精緻如畫，肌膚勝雪，眉目含情。

這樣的姿色，熾焰将軍怎會不喜歡？

見吳茜仍呆立不動，顧語的面容驟然扭曲。她都已經這麼柔和，這些凡人還想怎樣？

她強壓着怒火，聲音卻冷得像冰：“愣着幹什麼？我的經紀人、助理，給我……”

話音未落，心髒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有一支無形的箭矢穿透胸膛，直刺心髒。顧語痛得弓起身子，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呃……”她踉跄着後退，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怎麼回事？孫潇潇明明身體健康，面相顯示壽數綿長，怎會突然……

沙發旁的吳茜原本已經邁步上前，見狀又驚恐地縮回腳步。

“茜姐，她好像發病了！”助理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顧語腦海中一片混亂。是詛咒？還是暗算？誰能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對孫潇潇下手？

劇痛讓她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冷汗浸濕了鬓發，順着慘白的臉頰滑落。

兩個念頭在腦海中激烈交鋒：繼續附身可能修為盡失，但放棄這具完美的身體又實在可惜……

“啊！”又一陣劇痛襲來，顧語蜷縮成一團。她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疼痛不會停止，直到這具身體死亡。

會死！

一定會死！

顧語不再猶豫，雙手迅速結印。随着一道幽光閃過，替身術被強行解除。

孫潇潇的身體如斷線木偶般向後倒去……

氣息全無。

顧語的魂魄飄在半空，看着地上逐漸冰冷的軀體，長舒一口氣。幸好她當機立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月色如水，河面彌漫着一層淡淡的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