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步月看到郝樂,便和李曜說了兩句,然後端着酒杯迎了上去。
郝樂還沒開口,冉步月抱歉一笑:“我正打算去找舒總的,勞煩郝總特地跑一趟。”
“哎沒事沒事,我也是擔心自己人頭不保。你可能不知道,他特寶貝他那個……”
郝樂突然刹嘴,含糊道,“反正不巧被你潑濕了,所以我估計他有點生氣。但你别慌,阿枕不是不講理的人,跟他誠懇道個歉就好了。”
冉步月這下懂了,他弄壞的不是一套普通的昂貴禮服,而是套非常珍貴的昂貴禮服,對舒枕山來說有特殊的意義,可能是特殊的人送給他的。
挺好。
看來要道歉得更有誠意一點。
冉步月招來侍者,請他把自己的酒杯斟得更滿,液面幾乎與杯口持平。
郝樂大驚:“這這這倒也不必!”
然而冉步月已經幾步走到了舒枕山面前,平靜地道歉:“舒先生,實在對不住,弄髒了您的衣服。”
聽到他的聲音,舒枕山才慢騰騰地從别人的對話中抽身,微微低頭看向冉步月。
“這杯酒我敬您,給您賠個不是。”
舒枕山看着他的酒杯,額角青筋狂跳。
香槟,12度,滿得快要溢出來。
剛才喝的還是紅酒,這會兒就換了香槟,而且不知道他在雞尾酒會上已經喝了多少輪。
以前喝一杯shot就醉得亂七八糟的人,現在怎麼敢這麼瘋?
冉步月倒沒什麼猶豫,仰頭就要灌。
舒枕山自上而下地俯視他,冷硬地擲出幾個字:“我叫你喝了麼。”
“……”
冉步月緩緩把酒杯放下,擡眸看他。
這是兩人今晚的第二次對視,比起上一次的猝不及防和兵荒馬亂,這次兩人的目光都無比鎮定。
兩人不躲不閃地注視着彼此的眼睛,較勁似的。
舒枕山嗓音沉冷:“覺得喝杯酒就能翻篇?”
冉步月看着他,一點點揚起唇角,充滿歉意地笑笑:“抱歉,第一次見面,冉某還不懂舒總的規矩。多有得罪,望舒先生見諒。”
禮數過分得體,無可挑剔。
連“第一次見面”都說得這麼自然,這麼刺耳。
舒枕山被“第一次”刺得飛快蹙了下眉,清楚地看到冉步月眸中閃過的一絲戲谑。
在這倆人旁邊站着,郝樂莫名覺得呼吸不暢。他來不及深想,趕緊打圓場:“枕哥,那你給句明話呗,要人家怎麼做才行?”
舒枕山收斂氣息,溫和而大度地反問:“冉先生覺得呢?”
冉步月想了想:“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幫您把衣服清理幹淨之後送回去。如果您仍然不滿意,我會照價賠償。”
“我介意。”舒枕山講話不留餘地,“衣服我自己處理,賬單寄你公司。”
郝樂心中滑過一絲疑惑。
舒枕山這話說得太刻薄太尖銳,不像他會說出來的話。
準确來說,從舒枕山拒絕讓冉步月喝酒賠罪那兒開始就有些奇怪。正常的話,喝杯酒、講兩句話,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舒枕山很少給人擺臉,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商人都懂這個道理。
況且舒枕山是個能打碎牙往肚子咽的狠角兒,小時候被扇過的巴掌能忍到十五年後再扇回去,曾經差點要了他命的子彈他能蟄伏到十年後再打過去。舒枕山一步步摸爬滾打到現在的地位,早已修煉成了精,什麼時候情緒這麼外露過?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塊方巾對舒枕山來說,有着至高無上的重要地位,誰動都得死。
冉老師,你運氣不好啊,剛回國就撞槍口上。郝樂感到無比惋惜,弄了這一出,冉步月肯定沒機會跟舒枕山公司合作了。
面對舒枕山的要求,冉步月很淡定地點頭:“可以的。”
舒枕山站着沒動,眼睛也沒從冉步月身上挪開。
冉步月頭頂緩緩升起一個問号,心說大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