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飛隐閣一間偏僻廂房内,白蘇、顧辰謙、崔傳三人圍桌而坐。
崔傳翻開一本很薄的冊子:“這是師父臨終前交給我的煉融鼎的使用秘籍。”說着放到桌上推到兩人面前,“你們看下這一頁。”
白蘇、顧辰謙低頭一看,隻見書上記載了煉融鼎的其中一個用法——修複魄。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着崔傳。
“煉融鼎可以煉制各類兵器、法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收集魄,并對受損的魄進行修複。功能太多,我之前一時間分不清睡蓮鬼姥要鼎做什麼,直到昨晚小葉子被擄走,你們又告訴我疫鬼是要用小葉子作為複活不夜冥王的軀殼,我才想明白。”崔傳擡手點了下書,“他們要鼎應該就是為了收集魄。”
“爹說過我們門派有一本醫術可以醫死人,隻要集齊那人的魂、魄,外加一個合适的身體,就可以借屍還魂。但是不夜冥王附身在小葉子身上,也終究是個小孩,無法發揮他曾經的實力。”
白蘇沉思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人死為鬼,他隻需要利用小葉子的身體将殘魂變成一個完整的魂魄,再殺死小葉子,就可以掙脫凡人軀殼的束縛,回歸不夜冥王。”
“如此一來,不夜冥王就能卷土重來,到那時必然蒼生遭劫,生靈塗炭啊!”顧辰謙看向崔傳,憂心忡忡地說,“崔閣主,一定要保護好煉融鼎,絕對不可以讓他們得到。”
崔傳點點頭:“放心吧,煉融鼎被我藏在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地方。哪怕我死,都不會讓他們得到煉融鼎。”
*******
一個多月後。
年三十。
顧辰謙大清早獨自在崤山之中禦劍飛行着,準備回門派一趟,向師父提前磕頭拜個早年。
他兩天前攜家人和白蘇回到了陝州城,之後去了趟洛州,結果白掌門還在閉關。他隻得離開,返回陝州。
闊别數月,崤山的一草一木還是原來的樣子。
他在茂林上空飛行了一會兒,護域派黑瓦紅牆、布局随意的建築群映入眼簾。
顧辰謙在建築群最南邊的大門降落,走上前去,雙手推開那兩扇深棕色的木質大門,跨步走了進去。
為了保護大家的銀絲,門派規定除特殊情況,不準從大家居住的小院上空穿行而過,所以顧辰謙獨自在門派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走了許久才終于來到錢未濟居住的小院。
兩扇淺棕色木質大門上沒有落鎖,說明院内有人。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走到師父居住的廂房外,見房門開着,于是走上前去,輕敲了下門,對着在床上盤腿而坐、似是在運功的師父輕喚了聲:“師父,我回來了!”
錢未濟收斂氣息,緩緩睜開眼睛,下床後邁着沉穩地步伐向顧辰謙走來。
他在距離顧辰謙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直視着對方:“在你心裡,我還算你師父嗎?”
顧辰謙心頭一驚,後背瞬間泛起一層薄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恭敬地磕了個頭:“徒兒許久未歸,還望師父責罰!”
“去杭州躲柳大人一家的事,你早就請示了我,何錯之有?”
顧辰謙眼神慌亂,思忖着,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麼?
總不會是生死簿的事被師父知道了吧?好像瞞着師父能讓他生氣的隻有這個了。難道是白掌門之前告訴了師父?
萬一不是因為生死簿,自己主動承認不就成不打自招了?
顧辰謙思忖片刻,對師父又磕了下頭:“不知徒兒所犯何錯,還望師父明示!”
“看來我不說清楚,你是不會主動承認了!”錢未濟疾言厲色地說,“生死簿的事你打算瞞我多久?”
“您知道了。白掌門給您說的?”
“是啊!他不但告訴我生死簿和《淨邪秘笈》的事,還告訴我你拐走人家小兒子兩個月,前幾天才送回去。”
顧辰謙跪在地上,驚愕地仰視着錢未濟:“白、白掌門知道了!他不是在閉關嗎?”
“他沒閉關,那隻是對外的說辭,他一直在咱們門派閉門不出,和掌門師兄研究《淨邪秘籍》下卷的功法。”
“師父,白掌門怎麼知道我和白蘇的事?”
“白蘇從來沒有和門派的哪個人非常親近,如今一反常态地成天圍着一個人轉,張口閉口都是你,你當他爹娘都是傻子?”
顧辰謙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錢未濟一臉不悅地說:“少給我嬉皮笑臉!你瞞着我生死簿之事,還不讓白掌門告訴我,是覺得師父沒用,無法護你周全,還是覺得咱們護域派會怕前川、倦筆書生之流?”
“徒兒不是有心隐瞞!師父将我視為己出,對我的好不遜于我爹娘。兒女在外,總是報喜不報憂,涉及生死大事,更不想讓你們憂心,所以這件事我不光沒有告訴您,也沒有告訴我爹娘和妹妹。”
錢未濟抓着顧辰謙的胳膊,将他拽起來,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微微歎息一聲:“我知你懂事,但是有的事不是你一人能扛的!之後的半年,你就住在門派裡,這樣窮奇的妖魂要是有何異動,我們也好随時應對。”
“我體内有妖魂,我怕哪天師兄弟們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掌門師兄已經在門派下發公告,說門派弟子在做門派任務時不管受到什麼損傷,護域派理應護其周全,而不是為了所謂的門派名譽就将弟子棄若敝履,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門派一定會護你周全。”
顧辰謙拱手行了一禮:“多謝師父。”
“我在你去杭州的時候,命人把商陸的那個院子重建了一下,以後給你的父母、妹妹住,就算你将來因為妖魂失控了,我們也會好生照顧你的家人。西北角書房那一片已經規劃到院外做成了綠化,免得你們覺得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