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晚猛地低眉瞧見領口露出的赤金船形吊墜,定是方才坐飛機時不慎搖晃出來的,此刻明晃晃挂在旗袍立領下,讓白珍珠盤扣襯得金光耀目。
日夜佩戴,黃金與肌膚磨合,溫潤而彰華不減。
——她确實,是一刻也不曾忘的。
朱文開車載盛堂和遂晚一路到達廣州郊區,下車後面前一片空曠的空地上停着一架小型飛機,雙翼式,嶄新的金屬蒙皮在陽光下威風赫赫。機艙艙門打開,起落架投放到地面上,正像等待迎接它的主人。
——确實夠“大”,令她大吃一驚。遂晚見過巨型遊輪,卻還是頭一回近距離見到飛機。
“如何?”盛堂煦笑,“這是我的私人飛機,除了發動機和駕駛儀我國尚不足以研制,因此采用日産,機身和蒙皮等金屬材料均為國産。我在東京時購置了這些部件,委托日本航空公司生産了這架飛機。你不是問我因何如此迅速從東京返回了廣州,自然便是駕駛它日行千裡的。”他目含笑意,示意她一同上前,帶她參觀這架他參與設計的作品。
“你在日本留學這兩年,除了學業,倒是做成了不少事。”遂晚說,“雖然你現在已打算将作業重心轉至業界,卻用材料學領域習得的知識設計制造了一架飛機,老師若同我一樣親眼目睹,定也十分欣慰的。”
“你我之間,實也不用借花獻佛,你可以直接誇贊我,晚晚。”他眉宇間顯有驕矜得意之色,挑眉望向她,并非浮誇炫耀,乃是成竹在胸。
“青春可貴,時間不等人,在異國求學朝乾夕惕,方才得以提早卒業,考核全優。”他淡淡陳述,平淺的語調将其中的艱辛一帶而過。“飛機制造是我學以緻用的一個嘗試,所幸較為成功,由此正好呼籲業界,将材料學領域的研究成果用于飛機、艦船等民用工程。不止材料學,科學技術百花齊放,這正是科研的使命,它是指導生産的,讓我們的國家走向富強。”
“我正是為此着急回國,兩年,七百三十日未有一日好眠,前所未有之大變局等不起幾多‘兩年’。有了這架飛機,我時不時出鏡考察西方工商業體系,往返就便捷多了。”
“為了駕駛自己的飛機,我特意參加培訓并考取了飛行員證,點呀,這就作為你的專屬機長,帶你上天遊覽一番?”遂晚恰走至起落架前,盛堂極紳士地停步做出延請的動作,原來,這才是他打算送與她的見面禮。
她踩着架梯走進機艙,甫一踏入,立刻被副駕駛位上繁盛煊赫的暖橘色玫瑰花束抓住眼球。
機艙空間有限,她惟有彎身将超大一捧玫瑰花擁抱在懷,方得以騰挪出空位坐下。花香在懷間彌散,稍稍低眉,夕陽般富有層次的色調流淌着,從懷間燒到眼底。美的令人癡醉。
盛堂在駕駛位落座,戴上防護頭盔。“喜歡嗎?”他一壁進行起飛前的儀表檢查一壁問,“這種花名叫‘cheer girl’(勇敢女孩),十分襯你,是日本獨産的一種多頭玫瑰。”
“很難想象這樣的嬌豔獨特的花朵培育地在高緯度的北海道劄幌,寒冷幹燥而又漫長的冬季帶給它如此濃郁的色澤,好似黃昏彌留之際的美景,而羅曼蒂克永不會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