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來的。
上車之後,應杭漾并沒有開車,而是疲憊地仰靠着座椅,他一手取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山根。
“veli,你還好吧?”副駕駛上的姚葭舟小心翼翼地問道。
前面在老宅裡的時候,應杭漾因為家人的出言不遜而發了一次怒火,導緻餐桌上的氣氛一度詭異到每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動筷子了。
姚葭舟原是不挑食的人,再加上自從跟應杭漾談戀愛以來,每天都被男朋友變着花樣投喂各種菜樣,連帶着胃口也跟着大了起來。
當時那個飯點,應杭漾夾給姚葭舟的紅燒排骨讓他開了胃,他本還想着多吃兩口,結果排骨還沒啃完,卻出現那樣的場面,一下子他就覺得眼前的飯菜都難以下咽了。
沒了胃口,姚葭舟便一邊拿着筷子戳了戳排骨,一邊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着時間快快流逝,讓他好早點回家。
随後,他的動作被剛發完火的應杭漾察覺到了,于是,這頓才吃了一半的“見面宴”,就這麼飛速地不歡而散了。
應杭漾側頭回了姚葭舟一個充滿倦意的笑容:“沒事,pupu不用擔心。”
沒事個鬼啊!
看應杭漾這個樣子,姚葭舟真想揍他一頓,怎麼老是憋着心事不跟他這個男朋友說呢?
姚葭舟湊過去與他額頭相貼,說:“veli,愛人之間需要坦誠相待,你不能這麼敷衍我。”
應杭漾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抱歉,今天讓你陷入這麼難堪的場面。”
驅使他妥協,帶男朋友去見家人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得到了姚葭舟家人的認可與喜愛,所以,也想姚葭舟的身份得到他自己家人的認同。
想象是美好的,可明知道現實的他們不是什麼友善的人,卻還是懷着一絲微小的希望。
唉,就應該自己一個人出櫃,說完立馬走。
姚葭舟捧住應杭漾的臉:“沒事的哇,反正你和小钰姐都罵回去了,我又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了。”
要不是當時的場合不對,他還想過邊啃排骨邊看他們吵架。
“那寶寶會不會覺得,我今天有些過于沖動了?”在愛人面前,應杭漾會保持住自己沉穩可靠的形象,他眷戀姚葭舟對他的依賴與崇拜,害怕見到小男友因為他一時失控的怒火,而露出驚恐的表情。
姚葭舟:“不會啊,我反而覺得很開心。”
應杭漾:“為什麼這麼說?”
“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姚葭舟說,“雖然這句話是用來表達情感對于文學和藝術的重要性,但我覺得,單拎它出來,也非常适用于此刻的你。”
“不旦說你的怒吧,veli,說說你其他的情緒。比如之前我向你表白,你會激動地親吻我;比如偶爾插科打揮,你會跟着一起傻笑;更比如,你在國外留學時,會因為一些“人道主義”的悲劇而痛心不已。”
“veli,這都是完全真實的你,所以啊,你根本不需要害怕這些情緒所謂的負面影響。就算失控了,那又怎樣,誰先招惹誰就賤,回敬一句去你祖宗十八代,也是他們活該,更何況,你也沒罵髒話啊。”
姚葭舟叽裡呱啦地講了一大堆,這碗雞湯喝得應杭漾心頭的霧霾全然消散,連忙笑着點頭道:“pupu教育的是。”
“哼哼,你,我親愛的男朋友,不準再emo!”姚葭舟命令道。
應杭漾:“好。”
随後,姚葭舟松開安全帶,話鋒一轉:“來吧,哥哥,我倆換個位置。”
應杭漾不明所以:“嗯?”
姚葭舟催促道:“以你現在這個狀态開車,我還是有些擔心,快點跟我換一下,今天我來開車。”說着,他就下了車。
應杭漾戴上眼鏡:“好吧。”
兩個人交換了位置,坐到駕駛座上的姚葭舟,興奮地握着方向盤:“嘿嘿,又可以開豪車了。”
應杭漾頓時就被他的樣子給逗樂了:“你呀。”
其實這不是姚葭舟第一次開應杭漾的maseratikubang了。
在很早之前,某回他們聊天時,應杭漾知道姚葭舟高中一畢業考了駕駛證之後,就時不時地把車讓給他去熟練。
“出發回家!”姚葭舟毫不猶豫且迅速地離開了老宅。
椰球和椰奶暫時被寄養在了姑姑家,近段時間,姚葭舟都不打算接它們回來,除了是想讓它們跟家裡其他人親近一下之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給他和應杭漾過幾天沒有顧忌的二人世界。
平日裡,他和應杭漾情不自禁的時候,好幾次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倆崽子歪着腦袋盯他們,這種在孩子面前親熱的既視感,真的挺操蛋的。
一到家,姚葭舟先将應杭漾按坐在沙發上,問道:“木耳肉絲粉還是番茄牛腩粉?”
應杭漾:“pupu這是要親自下廚嗎?”
姚葭舟:“是哇,為你洗手作羹湯。”
應杭漾:“那我可太幸福了。”
姚葭舟:“别貧了,你到底吃哪一個?”
應杭漾:“隻要是pupu做的,我都愛吃。”
好,最動聽但又最害怕的回答出現了。
姚葭舟本人也是有選擇困難症的,偏偏這個皮球被他男朋友踢了回來。
“這樣,我倆石頭剪刀布,一局定勝負。”姚葭舟舉起他的拳頭說,“你赢了吃番茄牛腩粉,我赢了吃木耳肉絲粉。”
“石頭剪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