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珂登時來了精神，一改歪歪扭扭的坐姿，努力撐開眼皮望向台上人。

段緒甯依然是那一副淡漠的表情，甚至沒有多餘的眼神分給台下觀衆。台上燈光将他的五官照得格外立體，鼻梁高挺，隆起的眉弓在眼窩處投下陰影。

莫珂聽了一會兒，本以為輪到段緒甯，他怎麼說也該精神抖擻些。萬萬沒想到，段緒甯演講的催眠功力跟前面那幾位簡直不是同一個等級的！至少得是教授級别！

前面幾位好歹不時會與聽衆做些互動，或者是講些莫名其妙的冷笑話，雖然效果一般般，但人家在努力扯住聽衆的耳朵。

倒也不是說段緒甯演講的不好……隻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有沒有人聽，半場下來，沒有一點互動，渾身透着一股公事公辦的态度。

好像在說……各位聽得進就聽，聽不進就睡。

想着想着，莫珂眼皮一點點合上，腦袋無力地向下垂，低到一個角度，他又忽地一下睜眼，神情幾分迷茫，幾分困倦。

“作為未來精神醫學相關領域從業者，必要保持對他人痛苦的敏感……”

演講台兩側的音響将段緒甯的聲音放大到每一個角落，莫珂早已放棄抵抗，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半夢半醒間還想着捧場，于是在一句話的空檔中，在周圍人詫異的目光裡，他“啪啪啪”鼓了三下掌。

段緒甯一頓，眸子下落。

高嘉林輕吸一口涼氣，戳了戳莫珂的手臂：“嘿，醒醒……還沒結束呢。”

“嗯？”莫珂揉揉眼睛，沒聽清高嘉林在說什麼，下意識朝台上看了眼。

這一眼，恰好與段緒甯來了個猝不及防的對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一切聲音瞬間變得模糊，莫珂仿佛能看見段緒甯眼中，那個驚訝的自己。

莫珂：“……”

睡覺被發現了。

段緒甯的演講還在繼續，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餘光偶爾會在台下某處停留。

莫珂的腦袋依然上上下下，和睡意做着鬥争。

不知過了多久，莫珂忽然從兜裡掏出了手機，他似乎是找到了克制睡意的辦法。

段緒甯本以為他要打遊戲，結果莫珂跟做賊似的把手機放在胸前。

兩秒後，咔嚓，閃光燈亮了。

在昏暗的台下成了遺世獨立的一道光。

高嘉林手背覆上額頭，愁啊。

頓時，周圍有數道隐秘的視線掃向莫珂，紛紛透着難以言喻的探尋意味。

“……”

該如何形容莫珂此時此刻的感受。

他能明顯感受到段緒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莫珂捏着手機，如坐針氈。

慌亂中，心裡不停念叨：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不知是不是老天聽到了莫珂的心聲，段緒甯果然沒有接着看他，反倒是莫珂仍然坐立難安，屁股長刺似的。

都怪破燈！

莫珂一邊唾棄自己，一邊關閉閃光燈。

他悄悄打開相冊，新鮮出爐的照片裡，段緒甯拿着話筒，另一隻手自然垂落在身側，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但是，莫珂手指忽地按住屏幕。

放大。

移動。

再放大……

最後停留在褲腰上方，襯衫兩側的空洞處微微透光，與中間勁瘦的腰腹形成兩道不同的色彩。

莫珂咂摸一下，沒想到段緒甯表面上瘦瘦的，内裡那麼有料……

他内心尖叫，啊啊啊啊！！！

白襯衫不做人，就不能捂嚴實點，不守男德！

莫珂的自以為隐秘的小動作，被台上某人一覽無餘。

段緒甯目光短暫停留，下意識挑起一邊眉毛。

莫珂過了把眼瘾，悶着頭笑。

看那緊實的輪廓必然是有腹肌，就是不知道有八塊還是六塊，摸上去應該硬硬的吧？反正肯定比他硬一點。

不知道段緒甯怎麼練的，俯卧撐還是仰卧起坐……

俯卧撐……要是雙人俯卧撐的話……

靠！

莫珂一拍腦袋。

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