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掙紮着坐起來,嘴裡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麼。他斜靠在坍塌的廢墟邊,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血沫不停地溢出唇角。
明月深吸一口氣,迅速冷靜下來,現在傀儡師逃走了,就隻剩下008能提供點線索,至少現在還不能讓他死了。她上前稍微處理了一下008的傷,傷口剛剛止血,少年猛地起身,用肩膀将她撞開,跌跌撞撞奔進廢墟,明月沒有追,重傷在身,他跑不遠。
他是真的在這裡生活過,對這裡十分熟悉,一頭紮進陰影裡,然後突兀的從裡面傳來了他悲痛的哀嚎聲。
滿地都是被打翻的實驗溶液,無數屍體堆疊,其上是沾染了鮮血的碎石,是明月他們與傀儡師戰鬥的餘波破壞了這裡。
他跌跌撞撞奔向那片屍山血海,極力地想要從裡面找出自己熟悉的那個人,想找到她,卻也心存僥幸,希望她不在這裡,已經逃過一劫。
直到棕色的灰撲撲的衣角映入眼簾。
嗚咽從喉嚨裡溢出來,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将她從無數堆疊的屍體下拖出來,驚異地發現她竟然還有心跳。
明月跟在008身後,目睹了一切。她走上前,也心懷希望的檢查了一遍他懷裡的少女,但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在查克拉的刺激下,少女短暫的醒了。
小葵擡頭,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視野中。
“……明月小姐,您又來救我了嗎?”
她的聲音輕得像遊絲,尾音被喉間腥甜扯得發顫。明月的手頓了頓,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撥去少女臉上的灰塵,努力辨認她面容,終于想起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她們見過的,在那個不大的妓院裡,她曾經承諾過一定會救她們,然後少女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
她說她叫小葵,那是還沒被賣到妓院時母親給她取得名字。
心子毀了那裡,明月護送她們離開,也曾有過希冀,她們能過上好日子,然而她們在這裡見面了,在她的彌留之際,她們再次見面了。
明明已經離開了那個虎狼之地,明明已經脫離了一個深淵,為什麼又被抓來這裡?為什麼又是她遭受這樣的命運?
為什麼又是她?
為什麼總是她?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被命運撥弄,戲耍?
因為她弱小嗎?弱小就是原罪嗎?
“我還記得......”小葵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要笑,卻被喉間的腥甜嗆得咳嗽。
“您之前護送我們離開妓院時說過的話,您說我們值得更好的未來,您說您一定會救我們,我真的好開心啊,從來沒有一個人那樣珍視我們這些草芥一樣的小人物......咳咳,我長到十七歲了,隻見過妓院的破窗戶,礦洞的黑泥,還有這裡的......”
她擡起染血的手,指向廢墟外——那裡堆着和她同樣命運的屍體。
“我等不到您救我了。”
小葵擡眸,望着頭頂坍塌處,日光從裂縫漏下來,照見明月臉上有道新添的傷痕,從左眉斜貫到下颌。
她咧嘴自嘲。
“您看,我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月閉上眼,面上一片濕潤。
小葵的嘴角扯出極淡的笑,血沫沾在唇角:“别哭啊……為了我……這樣卑賤的人,不值得……”
她的唇角緩緩收平,最後一點溫度從掌心消散。明月看着她漸漸僵硬的身體,聽着不遠處越來越近的呼喊聲,突然笑出了聲。
這世界真是有病,劊子手橫行,卻活的好好的,弱小的人連活着都是那麼艱難,一不注意就會被這世道吞噬殆盡,這是什麼道理?!
“把她安葬了吧。”
卡卡西用土遁挖出坑,接過008懷裡的少女安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