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渺卻說：“人有欲望很正常，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你媽媽的生活追求得不到滿足必然會失望，她也許等了好久，壓抑了好久，最後才失望離開。他們的分開不能怪你爸爸，因為他本質就是一個平淡過日子的人，當然也不能怪你媽媽，因為一輩子壓抑的生活也很難受。各自去追求各自的幸福，其實是挺好的事。”

陳越低頭踢着腳下的石子：“你說得對，但是我還是覺得人嘛，要麼就一開始做好選擇不要輕易結婚生孩子。他們選擇錯了，他們的孩子就得為他們的錯誤買單。”

鐘渺怕了拍他的肩膀：“想開點，沒有人能保證自己的選擇全對。可能喜歡上了，看什麼都是優點，不喜歡了，就看到缺點了吧。”

陳越笑;“你現在挺會開導人了。那你說說，你的選擇對嗎？她是那個對的人嗎？”

鐘渺垂眸，他有答案，卻不想回答。

頭頂的藍天卷着一絲絲白雲，午後的陽光溫暖又惬意。

他們停在以前釣魚的水庫邊，陳越撿起一粒石子打水漂。

“我高中畢業以後要去遠一點的地方上大學，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挺好的，但，寒暑假回家就很不方便了。機票貴，火車擠，高鐵票搶不着。”

陳越欲哭無淚:“你能不能别這麼掃興啊，本來我還想去你以前生活的城市呢，報考志願你幫我參謀那邊的好學校。”

鐘渺疑惑:“北京？你喜歡北京？”

“北京誰不喜歡啊，首都啊，更重要的是，那邊的女大學生很漂亮，中央民族大學，中央傳媒大學，北京師範大學，我聽說有很多漂亮女生。”

鐘渺汗顔:“你還是先考上再說把。你都有女朋友了，還看别的女孩子做什麼。”

“分了。”

陳越又扔掉一個石子。

看鐘渺愣住的樣子，陳越笑道:“沒什麼啦，學習繁重，沒時間在一起，很無聊，不如分了。”

鐘渺總結道:“那你們還不是真正的喜歡。”

陳越聳聳肩，“可能她不是那個對的人。所以我要去北京，在一個美女如雲的地方找到真愛。”

鐘渺眯眼望着遠處天空，“那預祝你夢想成真。”

陳越掄圓了胳膊遠遠扔過去一個石子，“一定。”

“不過，我感到很奇怪。當年你明明可以考清華的，怎麼考了第二梯隊的學校啊？發揮失常？”

“算是吧。”鐘渺懶懶應着。

陳越沒再問，他覺得可能鐘渺爸爸去世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影響，考場上說不定因為沒休息好沒發揮好而已。

他不無遺憾道：“太可惜了，本來我可以有個上清華的哥哥，出去多有面子。”

鐘渺回頭看看他，“不可惜，因為你自己考上清華更有面子。”

陳越哈哈笑了，心裡的悶氣煙消雲散。

“我會努力的。”

正月初八，趙晨陽就來鐘渺家樓下接他了。開了半天時間，終于返回S市。

趙晨陽倒不覺得累，還拉着鐘渺出去吃了一頓素食齋。說是在家裡吃席吃多了，成天大魚大肉，吃膩了。

鐘渺吃了一口炒青菜，确實不錯，不過他還好，姚馨梅愛吃素又很注意保持身材，過年過節，餐桌上都是葷素搭配的。

去自家店裡轉了轉，生意還不錯，趙晨陽十分滿意，給幾個店員發了開門紅包，帶着鐘渺逛了逛超市回家了。

趙晨陽癱在沙發上感慨：“還是這裡舒服啊。我回我家都不習慣了，晚上好久才能睡着。”

鐘渺其實也一樣，何況在陳家住确實也有點不自在。

他去廚房燒水，又打開行李箱，把他和趙晨陽的衣服在衣櫃一一挂好。

趙晨陽從背後襲擊他，把他抱在懷裡貼面蹭了蹭。

“好想你呀，天天都想。”

鐘渺笑着推開他：“别鬧，行李箱還沒收拾好，得擦一擦。”

趙晨陽卻不依，按住他的頭與他接吻，親着親着就要解他的衣扣。

鐘渺有些怕，前面幾次他和趙晨陽都有幾次失控，他用僅存的理智偏頭躲開趙晨陽的親吻，勉力笑道：“水開了，我想先去喝點水。”

趙晨陽看他慌張的背影無奈地把了把額前的碎發。

鐘渺倒了兩杯水晾在茶幾上，他一邊收拾在還癱在客廳的行李箱，一邊偷喵到趙晨陽從廁所出來，臉上還滴着水。

趙晨陽走過來接過行李箱，放在客房衣櫃底層。然後打開電腦開始處理一些事情。

鐘渺坐在沙發上等着水慢慢變溫變冷，他慢慢喝完一杯水，走到趙晨陽跟前。

趙晨陽還在忙着屏幕裡的設計圖：“你先洗澡睡吧。”

鐘渺望着他：“你生氣了？”

趙晨陽笑着摸摸他的臉：“沒有，過了個年，有許多事情等着處理，你先睡。”

他的樣子是笑着的，确實看不出生氣的樣子。鐘渺垂頭道：“好。”

鐘渺去洗澡了，洗完出來趙晨陽還在電腦前忙碌着。

他猶豫了下，還是沒說什麼，就去卧室睡了。

将近半天舟車勞頓，鐘渺其實也很累。但他還是支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外面電腦的鍵盤聲讓他漸漸有了困意，他聽見趙晨陽去衛生間洗澡，聽見他輕聲走進房間關上了台燈。

趙晨陽上床依舊從背後摟着鐘渺，鐘渺在那一刻安下心來，墜入沉沉的夢鄉。

第二天早晨，趙晨陽一切如常。他們依舊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下了班一起做晚飯。睡前趙晨陽依舊會吻他，隻是吻一下就摟着他直接睡。

鐘渺茫然起來，但他也不知道怎麼樣才好。因為趙晨陽一切跟往常一樣，他們隻是恢複了剛開始在一起的樣子。

開學後不久，鐘渺接到了何其的電話。

何其已經很久沒有打電話過來了。鐘渺看到來電，下意識走到陽台去接。

何其隻說他接了國内的某檔節目，隻錄制幾天，錄制地點剛好在S市，希望鐘渺有時間可以去現場看看。他的助理已經給他郵寄了兩張票，應該今天就能收到。

鐘渺說考慮一下，何其笑着說一定要讓他來，隻是一起吃吃飯，答謝他之前對他戒酒的幫助。

聽鐘渺答應下來，何其就挂掉了電話。

他站在S市的頂層酒店，俯瞰窗外環繞的黃浦江和鱗次栉比的大廈。

他回來了。他其實已經見過了鐘渺。

他把車開在他們樓下，坐在車裡，看見鐘渺在陽台曬衣服，看見他穿着淡黃色薄絨睡衣，給一盆多肉澆水。

他好像過得很好。

何其搖下車窗，頭抵在椅背上閉目思考。

某一瞬間，他想放手了。

鐘渺手裡捏着兩張票出神半天，他知道趙晨陽還在生氣，現在去說，似乎不是好時機。但是他一個人去好像也不對。如果不去，何其那邊說已經訂好了位置。

吃晚飯的時候，鐘渺硬着頭皮把票遞給趙晨陽，說明了原由。

趙晨陽看看票，放在一邊，問道：“一定要去嗎？”

鐘渺抿抿唇，“他說已經跟攝制組說好了，錄制完後要請我們吃飯，餐廳也訂好了。”

趙晨陽端起碗扒拉飯，“明天剛好有客戶要來。你去吧，吃完了我去接你。”

鐘渺不知道趙晨陽是不是真的有客戶要來，他默默無言地看着趙晨陽，自己碗裡的飯卻難以下咽。

“那我叫王傑陪我一起去，你放心吧。”

他還是補充了一句。

趙晨陽點點頭，低頭的瞬間眼神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