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茜低頭笑了笑，礦泉水在手裡捏了捏:“可我還是失敗了。”

頓了頓，似乎還是忍不住自我菲薄: “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去跟你相處，隻能憑本心去做，也許是我方法不對，也許是我真的不夠好看不夠優秀，所以才這麼失敗。”

微風拂過女孩落寞的臉，猶如一場無聲的安慰。

“不是的，李茜，”鐘渺看着她，坦然道:“你很優秀，很漂亮，有自信，還有卓越的交際能力和領導能力，你身上有很多其他女生沒有的閃光點，未來一定是光芒萬丈，相比之下，我性格沉悶，不善交際，你能喜歡我，是我高攀了。”

李茜輕蹙眉尖，猜測:“那……因為你還喜歡前女友?”

鐘渺搖搖頭，仰頭望向遠處藍天下的春日盛景:“不，這不是根本原因。我自進入青春期，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女孩，對我來說就如春日的櫻花，美麗爛漫，令人欣賞卻不能讓我心動。”

李茜愣住了，手裡的礦泉水啪嗒一聲滾落在草坪上。

“你，”半晌，李茜才看着鐘渺遲疑道:“你是……”

話沒說完，她趕緊捂住嘴，生怕附近的人聽到。

鐘渺替她撿起礦泉水，擰開，遞給她:“喝點水吧，壓壓驚。”

李茜仰頭喝了一大口水，手勢不穩地擰回瓶蓋。

鐘渺笑道:“對不起，吓到你了。”

李茜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她習慣性地理了理耳後的碎發，轉身拍了下鐘渺的肩膀，佯裝生氣嚴肅道:“鐘渺同學，你不能因為怕我傷心就編這麼個借口吧。這話以後可不能對别人瞎說哦，小幼稚鬼，玩笑不能亂開，知道嗎？”

鐘渺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善良的掩護，心裡也徹底放松下來。兩人相視一笑，李茜道:“以後就是朋友，好嗎？”

“好，可是，班長會吃醋。”鐘渺朝遠處湖邊的方向眨眨眼睛。

李茜順着鐘渺的目光望過去，果然班長老胡在盯着他們。她别扭地朝鐘渺甩過一片小葉子:“瞎說什麼，老胡跟我隻是工作夥伴。”

鐘渺:“哦。”

“是真的。”

鐘渺:“哦。”

沒過一會兒，老胡過來了，他個頭高，頗有點居高臨下地看着鐘渺:“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沒什麼，”李茜飛快地回答，有點欲蓋彌彰地轉移話題，“你那邊組織劃船都按順序排好了?”

“是啊，等下你過去給他們拍點照片。”

鐘渺識趣地站起身，拍拍李茜的肩膀:“我走啦，這四周還沒逛一逛。你們先玩，我不喜歡劃船就不去了。”

他獨自走開，一路好心情地尋找适合拍照的地方。櫻花公園原來不隻有櫻花，還有一樹樹雪白的山桃花，一株株粉色玲珑的垂絲海棠，再往前走，甚至還看見鵝黃的迎春花，冷豔的紫荊花。這公園的設計者是花了心思的，這些花和諧共生，濃淡相宜，美不勝收。

這樣拍照的背景就不會單調了。

這樣走着，前方還有一處古樸的涼亭。鐘渺站在涼亭裡，看着湖裡一對悠閑的黑天鵝，蓦然覺得這風景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缥缈煙波，萬千垂柳，西堤桃花，水木清華。春日的頤和園，風更柔，景最盛，爸爸帶他走過，何其帶他走過。那張在玉帶橋上的全家福的合影還在。桃花樹下，何其舉着相機跟他頭挨着頭自拍時，還逗他說，你要笑得好看點，不然得浪費一張膠卷。

鐘渺不由地笑了。

笑過之後，是無盡的怅惘。

舉目四望，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舊時光裡的愛人，在回憶裡疼痛，在歲月中陳舊，在無盡的流年中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