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君,快些走罷,我昨晚把你扛回來,餓得前心貼後背了,今天你且敞開肚子吃,小弟肝腦塗地,也會幫你埋單。”
李郎君被他攙着胳膊,半推半就的出了門。
應當不是金玉驕餓暈了頭,他的确覺察到,李郎君對他不似從前那般拒之千裡之外,相處間多了些朦朦胧胧的和善,縱然不會呼朋引伴的親密,但以李郎君的脾性,能捏緊拳頭不口出惡言,就已然是最大的退步,金玉驕也不會奢求太多。
他一路挽着李郎君的胳膊,如同攙着老人似的,用自己熱乎乎的前胸貼着李郎君的手臂,些許趕路人看到他們這樣,都紛紛側目而視。
金玉驕不以為然,是他們不懂,他這是攙着自己的寶貝蠱,那些人沒眼界,隻曉得摟摟抱抱。
但在莊上走了好一遭,莫說食肆酒樓,就連像樣的小鋪子都沒見蹤影。
金玉驕納悶,“怎麼有錢也花不出去。”
李郎君默不作聲,皺眉看着蕭條的街道。
金玉驕心大,隻當是日子趕得不對,調頭去了他初到莊上住的客棧。
路上,金玉驕拍了拍腦袋,“你還沒告訴我,李郎君是否是你本名?”
郎君是一般女子撒嬌時叫的昵稱,金玉驕也是那日聽紅三姑叫他李郎君,才順嘴跟着叫。
如今想來,他是無意中學了紅三姑打情罵俏的說法。還說李郎君好男色,他自己一口一個郎君,叫得十分歡實。
盤清楚其中來龍去脈,金玉驕是明白了,合着李郎君默不作聲,占了他這麼多便宜。
金玉驕想盤問,都不知叫什麼好,隻好氣鼓鼓的問:“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該不會你壓根都不姓李。”
“李雪照。”
金玉驕以為自己聽錯了,而李雪照依舊是那張死人臉,沒有丁點要同金玉驕細說的樣子。
金玉驕也習以為常,自顧自的念叨:“可是雪照千峰刃的雪照?”
從他嘴裡忽然崩出一句人模人樣的話,李雪照也多看了他兩眼。
金玉驕沾沾自喜,立刻就要翹尾巴,轉念又想到,“你的名字不錯,是你父母給你取的嗎?”
話音未落,李雪照的臉色又轉陰,金玉驕暗自拍大腿,李雪照都四海為家了,他還非要扯人家父母,這不是往傷口上撒鹽嗎。
金玉驕不敢在啃聲,生怕自己哪根筋不對,又戳到李雪照的痛處,就這麼沉默着走了一陣,終于看到熟悉的招牌,金玉驕激動起來。
“到了到了,終于有飯吃了,差點把我餓死。”
金玉驕蹬蹬蹬跑到客棧門口,沒成想大門已經關了一半,店小二面如土色,看着比折騰半宿還饑腸辘辘的金玉驕還憔悴。
店小二認出他,但沒有欣喜的攬客,而是沉悶的歎了口氣。
“客官請回吧,我們這要打烊了。”
金玉驕連忙拉住他的胳膊,“青天白日裡,你們怎得就要打烊了?”
送上門的生意不做,必然是有蹊跷。
店小二實在想躲,但金玉驕執着得很,隻好和這小少爺解釋起來。
店小二說:“最近不太平,山冦都下來禍害莊子了,我看你們啊,也别在街上亂晃了,趁早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或者早些回家吧。”
金玉驕愣住,“可是這裡離金陵不算太遠,怎麼會……”
店小二搖頭歎氣,“少爺啊,我該說的已經說完,還請你讓讓,我們要關門躲一陣子了。”
木質大門吱吱呀呀的關上,木栓從内哐當擋住,可是這樣的門,充其量擋住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在刀槍劍戟面前,恐怕三兩下就被砸的稀碎。
金玉驕吃了閉門羹,垂頭喪氣着小聲說:“不應該啊,這裡應該很太平。”
李雪照冷笑一聲,不知是笑金玉驕接連走背運,還是笑金玉驕的天真無知。
金玉驕肚餓難耐,用力揉了揉,問:“你不餓嗎?”
自打見到李雪照開始,似乎就沒見過這人張嘴,甚至是滴水未進。
金玉驕猛地瞪大眼,“莫不是,你隻吃人、人、人……!!!”
李雪照唇角勾起,眼神斜撇着金玉驕,一股陰森邪氣陡然而生。
金玉驕咽了口口水,李雪照步步靠近他,“是啊,我專吃童男童女,用刀把喉嚨割開,倒吊着把血放幹,然後一片一片把肉活剮下來。”
李雪照的手輕輕搭在金玉驕肩上,金玉驕卻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嗷一下竄出去老遠。
就這樣,還說什麼都能給。
金玉驕躲了一會,後知後覺的發覺,莫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可李雪照就像無事發生,依舊冷着臉,仿佛全天下人都欠他似的。
金玉驕小聲嘀咕,“王八蛋。”
李雪照的眼神如刀射.過來,金玉驕笑容滿滿的改口,“我是說,我們去下一個地方搞錢吧。”
李雪照輕哼,“哪裡?”
金玉驕拿出自己的荷包,在空中抛了抛。
“能搞錢的地方,當然是——賭坊了。”
金玉驕晃了晃自己的手,驕傲的說:“别的不敢說,小爺我天生發财的手,逢賭必赢,你就等着在後面收錢吧!”
李雪照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
賭坊這種黑吃黑的地方,怕是要把他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從内到外都拆開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