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君毫不理會,緘默着閉上眼,試圖在讀在丹田裡感知到内力,可依舊是虛浮無力。
金玉驕見他不說話,心想,這人脾氣真大,比我還難伺候。
轉念又一想,難道是昨晚被他踢壞了?
李郎君壞了沒事,可萬一牽機蠱壞了,那就不妙了。
金玉驕當即摸上李郎君的脈,指下如觸冰弦,雖穩卻凝澀不移,金玉驕醫術并非多精通,皺着眉将所有前因後果搜索一番,才問:“那采花賊是不是用藥太猛,讓你元陽外洩太猛,所以……”
李郎君冷着臉,“不是。”
金玉驕追問,“那還能是什麼?”
李郎君倒也求知若渴,可金玉驕自己個就品出不對了。
若不是鬼門神手的藥性強烈,那唯一能讓李郎君不适的,就是他那牽機蠱。
若讓李郎君得知自己偷偷在他身上養蠱,恐怕連人帶蠱都要被李郎君狠狠清算……
想到此處,金玉驕脖子又隐隐作痛,當即扯到旁的話題。
“你要是跟我回去,昨天說的都算數。”
李郎君也有自己的盤算,若是他當真因為鬼門神手的藥傷到丹田,那留下金玉驕在身邊,也能有些用處。
不管是從他身上榨些金銀,還是必要時刻拿他盟主之子的身份擋槍,都對他有益。
想通這點之後,李郎君也上了點心,但面上還不動聲色,冷冷的問:“你為了我,什麼都能做?”
金玉驕忙不疊點頭,為了牽機蠱,他什麼都能做。到了嘴邊,就抹去了不該說的,隻剩虛情假意的奉承。
“除了讓我走,還有傷害你的事情。”
金玉驕眨了眨眼,眼神純真無比,仿佛天下被殺的隻剩他一個活着,那兇手也不會是他。
李郎君蹙眉,“為什麼?”
金玉驕眼神看向旁處,忙現場編起來:“自然是我惜才若渴,不希望你堕落下去,你這麼有天賦,為什麼要和那些惡人為伍,如果改邪歸正,必然能在江湖裡闖出個好名聲。”
李郎君冷笑,“你又如何認定我自甘堕落。我這一路殺的都是惡人,怎得就成了正派眼中釘。”
金玉驕一時詞窮,“人家都是這樣說的。”
李郎君:“人雲亦雲。”
其實金玉驕也不知道武林是怎麼區分好人壞人,隻好如實交代,沒想到被李郎君點破後,竟然還有些羞恥。
可是這也不是大問題,難道江湖上的人都是瞎子嗎?所以人都說一個人是壞人,那他肯定就是壞人。最起碼,不會那麼好。
金玉驕扁扁嘴,有些懊惱的問:“你幹嘛總是兇我,你看你成天居無定所的,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啊,你就沒想過你以後的日子嗎?等你以後結婚生子,讓他們也跟着你四海為家嗎?”
李郎君說:“我這種人,不會有家人。”
金玉驕不以為然,“話可不能這麼說,人要避谶。”
他想了想,覺得或許眼下時刻表忠心的好時候,于是笑着說:“我可以做你的家人。”
李郎君嘴上說:“你不覺得可笑嗎?”,實則語氣已經軟了許多。
金玉驕忽然覺得,李郎君有時就像他父親,雖然時時訓斥他調皮無能,可隻要他足夠厚顔無恥,就會被他說服,最不濟也就是吃頓鞭子,最後還是軟磨硬泡着放過他。
這樣一想,許多事情都茅塞頓開。
金玉驕認真的說:“我不覺得,我和我師父也沒有血緣,可他就是我的家人。隻要你願意,我們也可以做家人,以後别人要是想動你一根毫毛,就要跨過我的屍體!”
李郎君輕蔑道:“就你?”
金玉驕驕傲的挺起胸膛,“就我。”
果然不出金玉驕所料,李郎君幽幽的看着他,卻沒立刻說出反駁的話。
金玉驕心想,父親,兒子不孝,在外給你認了個兄弟,不過他當真是個習武奇才,見了面保準你喜歡。
一想到馬上就能回家,金玉驕心裡就跟吃了蜜似的甜。
回了家之後,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把李郎君好生安頓下來,牽機蠱也就不會有危險,日子豈不是美滋滋。
金玉驕笑得咧開嘴,迎上李郎君帶着刺的眼神,立刻又收斂了笑意。
李郎君皺眉,“你笑什麼?”
金玉驕如實交代,“我看到你就高興,發自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