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這才挨着她慢慢坐下。
謝知渝側目去看他,他的心情好像不知怎麼就低落下去了。
整個人蔫蔫的,安安分分的垂着眼也不說話。
“你是不是累了。”謝知渝轉念又想到他今天的那些驚心動魄的遭遇,以為是他還沒緩過來。
“嗯,有點。”宋泠阖上了眼,神情看起來有些困倦,指尖滑落,不知什麼時候,又悄悄捏住了她的衣袖一角。
宋泠太沒有安全感了。
精神狀态也時好時壞,雖然他通常會極力掩飾,但始終治标不治本。
謝知渝這幾個月來,也并沒有放棄去調查他的生平,全都是石沉大海,一無所獲,他就像憑空出現在這個世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孑然一身。
明明年紀也不大,長相也惹眼,怎麼就會沒人認識呢。
更别提找他真正要找的那個女子了,毫無進展。
反而...........
“再堅持一下,待會兒帶你找個客棧休息。”
“好。”
謝知渝從他的身上收回視線,碰巧對上了江慕一臉複雜的神情。
謝知渝問:“怎麼?你也不舒服?”
江慕捏着女生尖細的嗓音,細聲細氣道:“沒有。”但說實話,男生聲音還是比較明顯。
阿水遲疑的看向江慕:“這位女公子?”
謝知渝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接話道:“不用管他,他說話比較中性,像男子,剛大病初愈嗓子也不太舒服。”
江慕臉黑成鍋底但還是忍痛的點了點頭附和。
他一世英名,可千萬不能栽在這裡,絕對不能被人戳穿他是男的。
阿水點了點頭,沒有懷疑,她看起來心事重重,但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女公子想要問什麼,若在我的能力範圍,草民願盡綿薄之力。”
這位女公子樣貌不俗,一襲紅衣,墨發也無過多配飾,僅用極簡的海棠木簪做點綴,但氣質實在是清貴過人,走在人群中亦是十分亮眼的存在,這樣的人一般也不會來到這裡。
阿水也讀過私塾,并不愚笨,這還是看的出來的。
謝知渝直入主題道:“不知您可聽說過玉骨酒。”
提到這三個字,阿水瞳孔驟然緊縮,嘴唇竟在輕輕顫抖,眼裡的恐懼和害怕不加遮掩呼之欲出,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茶杯險些被她這番用力的動作震翻。
她幾乎是歇斯底裡痛苦的喊出來的:“都死了,全都死了,他們全都死了!”
阿水深埋在心底那至今仍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可怕一幕,她甚至都不敢與人提起,甚至是她的愛人。
阿承被她突然的失控也驚了一下,他雖坐在旁邊的桌,但其實也有在認真聽他們講話,這還是第一次見阿水如此大的情緒波動,他着急的摸索着站起身,憑着聲音的來源和她低低的啜泣聲,他順利的摸到了阿水的胳膊,從背後緊緊的擁着她:“阿水,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玉骨酒不就是能治病的藥嗎?”
哪怕閉着眼,大顆大顆的淚珠仍在不斷滾出眼眶。
宋泠被這響動也吵到了,眼睫輕輕顫了顫,眉心擰的也越來越緊。
他現在反噬剛開始,本來是應該要趕快離開回血池的。
這種時候他的情緒也很容易失控,他一點也不想讓她看到他那個樣子。
不想被她讨厭。
他沒控制好力度,拽着她的袖子不自覺的加重力氣。
“你的臉怎麼又紅了。”在他瀕臨失控的時候,她的話勉強喚回了他的理智。
宋泠睜開霧蒙蒙的眸子,視線好不容易才聚焦到她的身上,他努力揚起唇角:“沒事的,姐姐不要擔心,我............就是太困了。”
宋泠櫻花色的唇瓣此時蒼白無一絲血色。
謝知渝被他這樣難看的臉色驚到了,連他叫她的稱呼變了也沒在意。
難道是他其實受傷了?又忍着沒說?
想到他之前。
宋泠确實是能做出那樣事的人。
她神色也逐漸冷了下來。
她之前真是白誇他了,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阿水此時情緒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她擦幹淚痕,左看是小公子臉色難看一臉委屈的樣子,右看是女公子明顯生氣冷臉的模樣。
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謝知渝在要不要兇他之間反複橫跳。
最後的結果是她公主抱着宋泠在阿水的帶領下先行上了二層的空房間休息。
留下心裡五味雜陳的江慕和坐在那又織起圍巾的阿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