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她還專門看過那些高手的畫像,除了第一披着個黑袍銀面看不清臉,其餘的人一看就四十好幾的武夫模樣。
慕月那張畫像還是十幾年前,沒有更新過的,隻有少年身着輕盔銀甲,手持銀槍的側臉。
“你騙誰呢?”思及此,謝知渝一臉鄙夷的看着他,明顯是不信的樣子。
這熟稔的說話方式讓江慕有一瞬間的晃神,似乎穿越了這十幾年的光陰,回到了當初他和她年少初見的那一幕。
“你騙誰呢?你是皇子,我還是公主呢?哪家的皇子會爬樹下不來在那哭的,哈哈哈哈哈!”她爽朗悅耳的聲音像是極北之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幹淨清透,帶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再次回蕩在他的耳旁,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一轉眼,已經十九年了啊。
在她徹底了無音訊之前。
她二十五歲,也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說的卻是分别的話。
“喂,江慕,我要走了,此去不知歸期,這次就不說再見了,不用送。”
她來去如風,猶如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熱鬧喧嚣,人聲鼎沸的街市中與他擦肩而過,留下這麼一句,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彼時他還是北越皇帝,那次閑暇想起他們有好久沒見過面了,便微服私訪出來散心,沒想到卻得到了這樣一句話。
她還是沒變,一襲紅衣鮮妍如初,比當年開的正盛的海棠還豔麗,長劍依舊不離手,墨發上系着的紅綢絲縧被風揚起好看的弧度,他隻來得及看到她的背影,想要去追的時候,她早已沒入人海再無蹤迹。
江慕從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
北越留不住她,江湖留不住她,天下亦留不住她。
謝鸢從來是個不會被任何東西所束縛的女子,永遠自信,明媚張揚。
她不屬于任何人,隻屬于她自己。
但很慶幸,那時她至少來找他告别了。
“喂,江慕是吧,你發什麼呆呢?”謝知渝看他怔愣的一直盯着她的臉看,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江慕被喚回神來,他三言兩語把話題又繞了回去,又換回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沒想到東黎的九殿下原來并不是傳言那樣什麼都不懂嘛,剛剛隻不過是在開玩笑下,我确實不是他。”
“不是,你很閑嗎?費盡心思把我“請”進來,就是為了和我開個玩笑。”謝知渝嘴角微抽,被無語住了。
“我有一位故人名字裡也有渝這一字,偶然聽聞東黎九殿下也是”
“自那次一别,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她的消息了,甚是懷念,與她有關的一切,還是忍不住去探尋,總想着萬一是她呢?”
“殿下聽完江某這席話,是否會覺得可笑?”
江慕認真的向她解釋,話語裡無一不是感慨,還帶着淡淡的自嘲,提起這位故人他倒是變的穩重了很多。
故人二字包含了太多歲月沉澱的回憶。
謝知渝明明沒有經曆過,卻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也不由的能共情江慕所說。
“自然不會,這麼一看,江公子倒是重情重義之人。”謝知渝搖了搖頭,再次看向他的時候,目光帶上了些許敬佩,但緊接着眼尾一壓,忍俊不禁的又低頭去看那杯他給她倒的茶,肩膀憋笑憋的一抖一抖的。
好一會兒才擡頭,好巧不巧對上了江慕被她笑的生無可戀的俊臉。
謝知渝意識到自己過分了,幹咳了幾聲,找補道:“江公子的故人要是知道你為她做了那麼大的犧牲,以至于來東黎打扮成.......... 咳咳,想必她一定會很感動的......... ”
真不怪她想笑,這個世界除了東黎其它國家都是男尊女貴,本質上還是有很大區别的,面子自然看的比什麼都重,江慕一個北越國人,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江姓是北越皇室的時候姓,不是皇子至少也是親王級别,穿成花樓男子如此風塵的衣裳,要是傳回北越,都不用混了。
江慕:……感動是不可能感動的,好笑才是真的不能再真......
都那麼多年不見了,怼他倒還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