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誰是螳螂誰是黃雀,一切尚未可知,也暫時不關她的事了。
在皇宮靜養三天後,謝知渝向皇帝請了一道聖旨。
表面上是離開京城,遊玩散心,實則在背地裡開展下一步行動,她決心從各地暴發的蠱疫入手,近些年來,原主一直在暗中調查搜集證據,隻可惜沒有機會離開京城。
這次她中毒,差點丢掉性命,借此機會提出,皇帝也不會生出戒心。
謝知渝雖住在王府,但沒有封王,隻是看起來威風,實則連封地都沒有,有錢倒是真的。
皇帝二話不說便準了,還給了她身份證明的通行證令牌。
次日破曉。
華貴奢華的馬車載着謝知渝一路駛出京城,禁衛軍随行護送了十公裡。
“此行山高路遠,末将在此祝殿下一路順風。”
顧言卿駕馬經過她的馬車,男子聲音清朗有力,擲地有聲。
禁軍副統領顧言卿是男子,在這個女尊男貴的國家,做到這個位置可不容易。
隔着珠簾鲛紗,隻能隐隐看見少女模糊的倩影映在上方,一瞬間便擦肩而過。
直到謝知渝的随從部隊徹底隐入山林盡頭,顧言卿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才率領部隊策馬而返。
馬車中,謝知渝指腹輕碾過茶杯杯沿,然後一飲而盡。
九夭看出她有心事,低聲詢問:“殿下,可是有什麼問題?”
謝知渝輕輕閉了閉眼,腦海中是系統剛剛傳送給她的關于顧言卿的生平結局,神色有些複雜。
原主其實并不認識這位顧副統領,但是這緣由追溯起來還挺深,她那位劍仙師父有錢,養她那叫一個大手筆,雖說是江湖遊曆,但苦是沒有吃過的,而且她這英雄救美,樂于助人的性格看來也是從小性子使然,怪不得風流一裝一個像。
那時原主年紀還小,不過七八歲,禦劍飛行飛到一半,看到下面有熱鬧看,就下去了。
她裝逼裝慣了,從天而降,紅衣潋滟,吓的衆人跪了一地。
便看到一位十一二歲的小公子跪在那裡賣身救父。
在小公子淚眼模糊看着她的情況下,她很豪氣的從自己的錢袋裡拿出了一錠黃金,給人家慌的隻搖頭說隻需三兩銀子就好。
她那個時候哪裡懂什麼金銀的概念,師父自己就大手大腳,所以她以為不夠,還要再拿,連忙被他胡亂擺手阻止,本來做好事她是不屑于留名的。
但師父老頑童一個,非要說大俠都是要有一個像樣的表示身份的東西,就給她打了好多個玉牌,上頭刻着她的名字,還說做好事留留名怎麼了,而且這玉牌還值不少錢呢。
她沒當回事,但想着這牌子還值幾個錢,就連同金子一并給他,就又潇灑的飛走,去找喝酒的師父了。
而顧言卿正是這位小公子的親哥哥,因為有了她那一錠金子,他也得以從花樓贖身。
當時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為了賺錢,把自己賣給了花樓,幹的是端茶送水的活,但他也有了些好處,在與客官的走動中,多少能識點字,那枚玉牌他弟弟交予了他,說是救他們全家的恩人,穿着紅衣,還是名女公子。
他認出了那個謝字,所以為了報恩,毅然絕然入伍參軍。
因為謝這個姓是皇族血脈才擁有的姓氏。
男子參軍絕非亦事,但幸好他生的比其它男子高大的多,有175,又因為夠勤快,肯吃苦,所以成功被選上。
大問題不就這樣來了麼。
系統說按照目前形勢的預測發展,不久的将來,顧言卿會為了她死,而且還是被當做反賊挂于城牆,暴曬三日,他的弟弟和父親也被發現慘死家中。
這要是不知道還好,知道了還能見死不救嗎?
還是為了她死.........
“沒什麼問題,隻是在想安州的那起案子。”謝知渝神色泰然的轉移了話題,視線移到茶案上擺着的那疊桃花酥,随手挑起一個扔到嘴裡,眸子微彎,熟悉的味道,一吃便是他的手筆,“宋泠呢?”她問。
九夭提起這個面色也有些為難:“宋公子說,既然殿下不肯讓他上您的馬車,他就不坐馬車了,然後趁其它人不注意,自己拽了匹馬,先一步去前面探路了。”
謝知渝無奈搖頭:“真是亂來,派人去追了麼?”
“派了,殿下不必擔心,估計很快就能追上。”九夭寬慰道。
此時,派去追宋泠的人都像入定般呆呆的站在一旁,馬匹低着頭在旁邊安靜的吃草。
不遠處,宋泠一襲月白色錦衣,銀發束着高馬尾,長身玉立,俨然一位世家小公子的模樣,但身前卻跪着整整十幾号披着黑袍戴着鬼面之人。
看上去純良無害漂亮精緻的小公子,本來刻意壓着的聲線變回了輕佻磁性,帶上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回主上,您交代的皆已辦妥。”跪在最前面的鬼面恭敬回道。
遠處似有整齊的行軍隊伍将近。
宋泠輕松的翻身上了樹,雙手枕在腦後,一條長腿自然垂落,懶洋洋的在半空中晃了晃,“她來找我了,你們滾吧。”
“哦,對了,那人給我留着,别一不小心弄死了。”
“是,主上,屬下告退。”
鬼面人們如蒙大赦,轉眼便迅速消失在了叢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