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日清晨,皇宮傳來急召。
一大早的她就起來收拾,由着侍女穿衣注備進宮,華服繁瑣,層層疊疊,忙活了塊半個時辰,這些日子她倒已徹底習慣。
宋泠已經搬回了院子裡,隻不過這次從斜對面的寝閣換到了她的隔壁。
為了避免他自己哪天整的幺蛾子把自己弄死在屋子裡,還特地派了兩個貼身的侍衛跟着他,實時彙報他的動向。
謝知渝雖說綁定了系統,但其實,系統并不會在這過程中提供任何額外的幫助,總之就是凡事她都得靠自己。
對此她不置可否,也沒有什麼糾結,她在現世也有看過不少這類穿越帶系統小說,女主基本都是有金手指什麼的。
但或許她的不同之處是她回不去了,那場連環事故下來,她在現實不出意外也應該已經死的透透的了,估計屍體也早已碎的不像樣,重生的條件苛刻一點倒也無可厚非。
這些天下來,結合原身的記憶,她的思路已理清的大差不差,再者說,這原身本就不是個愚笨之人,隻不過,棋局之争本就變幻莫測,她還是輕敵了,古語有言,一失足成千古恨,不過便是如此。
“殿下,馬車已備好,可以出發了。”
九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謝知渝早已換好常服,一人坐在屋子裡與自己對弈,聞言起身,順手執起一枚黑子吞下了一枚白子,場面本來勢均力敵的場面戰況陡轉,白棋破綻百出,她随手把吞掉的白子擱在棋盤邊,轉身推門而出。
——
馬車搖搖晃晃的一路向着皇宮駛去。
謝知渝在馬車裡閉目養神,然而以她平日裡的行為作風,是直接駕馬進宮的,這也是陛下特賜給她的殊榮,敢說在京城,唯有她一人能這般放縱,而其餘人無論是誰,到了宮門便隻能步行下車,一步一步走到金月殿觐見,這表明了女帝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威懾。
不多時,車夫已駕馬來到宮門。
守門的門衛自是認識車夫旁邊那位九夭姑娘是九殿下的貼身暗衛,隻是奇怪今日,九殿下為何不騎馬進宮?
這事放在平時可不多見,當年殿下回宮,陛下大赦天下,宮裡舉辦了盛大的宴席,得知九殿下喜歡馬,當即下旨,賜了九殿下日後進宮可駕馬的召令,他國進貢,隻要有什麼珍貴的馬匹名貴的珠寶,第一個都是讓九殿下挑選,即使二人不常多見,也可知陛下對九殿下是相當的榮寵了。
九夭朝那名暗衛招手,她當即畢恭畢敬的走上前來側耳傾聽,不多時,滿臉凝重的擡頭。
九夭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她的肩:“此事,事關重大,陛下知曉定會震怒,需派人去速速禀報,這個就交給你了。”
“屬下定不負殿下厚望。”那名侍衛很快跑步離開。
九夭目送那人很快離去,吩咐車夫駕車慢一點,然後鑽進了馬車裡。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那股瘀堵的氣莫名又竄了上來,九夭立刻替她倒了一杯茶,語氣有些凝重:“殿下...............你的傷”
謝知渝輕抿了口茶,唇色已然有點泛白,打斷了九夭接下來要說的話:“九夭,你得明白,天下沒了本殿照樣能轉,隻是圖的不過是死得其所,我的命與你的并沒有什麼不同,若沒有餌,那本殿就成為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你的傷,記得回去找姜岚看看。”
謝知渝說完,便繼續合上了眼。
昨日執行任務時她不小心受了劍傷還未來得及處理,早上急忙趕回來時隻來得及沖了一下血迹,換身衣服,殿下不說,她都差點忘記了自己還有傷。
六年前。
她曾經一條爛命,差點餓死在街頭,無名無姓,殿下回宮那天,京城家家戶戶挂滿了紅綢。
那是她一生中都難得一見的盛景,殿下碰巧騎着馬從她身邊經過,卻突然停了下來,垂下眸,兩人目光相接,一個是風光無限的帝女,而一個是蹲在地上滿身泥灰的賤民。
初見那日,殿下一身豔麗的紅色,眉目張揚,她看向她的時候,嘴角的笑自信又鮮妍。
“喂,你要不要跟我走。”
從那一刻起,命運的齒輪轉動,她有了屬于自己真正的名字,九夭。
殿下心中有着宏圖大業,志在天下太平,造福黎明百姓。
起初卻把她送去讀書,她說,“九夭,人各有志,我們都有各自的選擇,你不必對我感恩戴德,隻願你問心無愧。”
不久後,她毅然向殿下辭行,分别當日,殿下贈予了她一袋金銀。
四年後,她成為了江湖排名第一暗殺情報組織,無間閣的十二首席之一。
她終于如願完成了她的夢想,回到殿下的身邊,成為了她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但其實,完成她自己的夢想隻是其二。
就算死,她也希望是自己死在殿下的前面。
她是為了殿下而活的。
天下太平不是她九夭所追求。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自私,卻也隻能這麼自私。
她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殿下的安危永遠在她之上。
但隻要殿下說的,她都會聽。
“屬下遵命。”
——
待謝知渝到殿前,其它人早已經等候多時。
本來今天上朝讨論的是各地蠱疫頻頻爆發,許多疑難的案子堆積成山,亟待解決,申冤的民衆整日圍着衙門水洩不通,是以急需能人出手,平息怨憤。
不過在這之前,恐怕都得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