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單位特殊性,超管局内部一般會給入編人員分配住房,工薪待遇、津貼補助等都是從上面直接撥款,各種資源傾斜,在上陽這個不大不小的地界,這一機構俨然是皇帝流落的親兒子。
同時這一機構并非憑空産生。
“近百年天災人禍頻出,世界籠罩在巨大陰霾之下……國際為此設立了專門的超級自然管理總局為人類在各種災禍中的生存進行探索。而我們同樣也應思考人類生存和發展的未來,我們的地球究竟是怎麼了?今天本台記者很榮幸有機會邀請到知名環境保護主義者吉昌先生同我們探讨這一話題。吉先生你好,請問您是怎麼看……”
“關于這個問題啊,我隻有兩點要說的:首先,我們應該全面普及素食主義。就是全民吃素嘛,不對動物進行虐殺……這樣我們的環境才會好,環境好了地球媽媽自然就開心了……”
老式電視屏幕明滅閃爍着,成為狹小暗室中唯一的光源。忽然,畫面扭曲,話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嘀——”拖長的一聲,話聲斷斷續續。
“……嗞嗞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嗞嗞愛護地球”
“……嗞嗞……對未知……心存敬畏嗞——”
噗噗,
黑白電視卡頓仿佛上世紀遺物,随着最後一聲輕微的炸響徹底廢棄,屏幕熄滅。泠泠月光透過門窗縫隙照進室内,在地闆上投下幾道銀白光線。外面忽然刮過一陣風,老舊木制發出各種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光線随之晃動,黑暗中隐隐約約照出一個不知名事物的輪廓。
吱呀——
有人推門,一深一淺兩道腳步踏碎空間裡死一樣的沉寂,月光順着敞開的大門傾灌而入,霎時将室内的場景照得分明:斑駁的牆壁,低矮的置物架,報廢的電視機,腐朽發黴的沙發,角落裡狹小的卧鋪以及一架手工竹木制嬰兒床。
潮濕、陰暗、腐朽等所有的這些字眼都可以用來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
進門的是兩名男子,一前一後,顯然對此熟視無睹。
走在前面的男子氣質沉靜,全身包裹在厚重黑袍下,隻露出一張臉及臉側大面積蜿蜒詭異的紋身,像是某種生長不息的藤蔓順着生命線一路攀爬遊蕩出驚心動魄的墨綠色,尾段則無聲隐沒在鎖骨之下。
後面的男子則穿着易于隐蔽的戶外作戰服,手裡拎着把手臂長短看不出制式的特種狙擊槍,剃着闆寸模樣兇戾,三白眼透出煩躁,明顯不比前面的男子沉穩:“老闆,魔術師那家夥任務都已經失敗了,幹嘛不把人叫回來?那個廢物,聽說還賠了個小醜進去。”
男子嗤笑一聲,狙擊槍随手放到一邊,短短幾句話将對裝逼犯同事的不滿暴露無遺。
“零号,安靜。”角落裡有道黑色影子緩緩動了動,傳出一道蒼老嘶啞的聲音。
哒,哒,
是拐杖點在地上發出的沉悶響動,一道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原來屋内一直有人。
被稱作老闆的人走到月光下,不大适應地眯起眼睛,紋身男子立即上前一步遮去過分刺眼的光線:“您小心。”
代号為零号的男子見狀翻了個白眼:“馬屁精。”
老闆淡淡掃他一眼,聽不出情緒問道:“小醜被抓了?”
“……”
空氣悄然凝固,片刻之後零号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個“是”字。
哒,哒——
拐杖輕敲地闆,上擡時微微揚起一絲弧度,零号身體幾不可察往後傾斜,眼中劃過名為恐懼的情緒。
然而預料中的懲罰場景并未發生,老闆擦拭着手杖上的浮灰,聽到這個消息隻是淡淡應了聲:“随他去。”
“木槐,”他叫那名紋身男,聲音嘶啞疲憊,“你去一趟,把人帶回來……算了,你們兩個一起。還有,告訴魔術師,我不管他要做什麼,回來的時候帶上我要的東西。”
“是。”兩人齊聲應道。
離開木屋的前一刻,零号擡頭,恰好看到老闆的身影徹底暴露在月光下。
不同于聲音表現出的滄桑衰老,單從外表上看這名神秘的雇主簡直年輕得過分,黑發黑眸,容貌俊秀,看着至多不過十七八歲,然而周身卻始終萦繞着一股腐朽壓抑的暮氣,一舉一動遲緩僵硬,就像……
就像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滿懷怨氣的死屍。
零号被自己的想法突如其來的聯想吓了一跳,心說自己就是個臭打工的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心思回轉間沒顧得上看路直接撞到前面人身上,疼得呲牙:“我擦你不看路的?!”
木槐并未理會對方的惡人先告狀,隻是将遺落的狙擊槍遞回給他:“你的東西記得帶上。”
“……”零号狐疑這人怎麼會有這麼好心,果然下一秒就聽這名詭異同樣不似正常人的同事補充道:“老闆不喜歡這些,下次見面的時候不要再帶。我不想再和你分配去一趟南極,那裡太冷了,不适合我生長。”
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