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并不算長,幾乎是跑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身後傳來活死人的嘶吼聲,實驗床徹底報廢成一堆鐵塊。
三人加快了速度,倒影在地闆上一閃而過,最前方金屬大門伸展出自動識别設備,随着一道“識别通過!”的機械音,大門徹底打開。
幾人不做猶豫,立即沖刺進去。
幾乎是一瞬間,大門立即合上,猙獰咆哮的活死人被牢牢擋在門外。
“這是什麼地方?”野田織羅靠着門喘氣,卻發現這扇門之後竟然是同這間地下基地迥然不同的風格。
遊息快速打量周圍環境,這是一間實驗室,右側操作台上各類器材擺放有序,最為惹人注目的卻是操作台邊上半人高的玻璃水缸,缸裡裝滿了水。
另一側則被隔出一塊生活區,洗漱間、單人床就已經占據了大半的位置,床後是一張厚重的白色簾子,床頭櫃沒有上鎖,像是被人肆意搜查過,皮質筆記本卡在抽屜縫裡,暖黃色紙頁灑落一地。
“……生物研究檔案”
封面是金色印刷體,前端幾個字蒙上一層污垢看不清晰,底下寫着作者姓名,野田織羅湊近看了眼,下意識念了出來:“謝——扶危。”
這是一個華國名字。
遊息眸光沉沉,望着前方一言不發,他本就不是溫柔的長相,冷下臉時直接令人心神一顫。
無聲的風暴悄然醞釀,氣氛莫名凝重幾分,野田織羅幾乎要呼吸不過來,好在下一秒,少年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來過!”
少年一頭紮向操作台,大半個身子往水缸裡鑽,飛濺的水花将地闆弄得晶亮,他探進水缸底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凝重的氣氛瞬間零落,遊息俯身抽出筆記本,将地上散落的紙張一頁頁拾起收好,這才有空去看沉迷劃水的少年:“你說你來過這裡,什麼時候?”
少年咕噜噜吐了串泡泡,水缸的位置卡得比較死,他紮進去容易,出來卻有點難度,此刻看着遊息,叽裡咕噜又吐了一串泡泡。
遊息将人拽出來,少年暗紅色頭發在空氣中劃過一絲鮮活的弧度,像一條海鮮市場現撈現殺的飛魚,上身全部浸濕,水珠從衣角發梢不住流下。
遊息拍拍少年腦袋,從旁邊洗漱架随手扯了條毛巾蓋上去:“本來腦子就不好,這下真進水了。”
毛巾放置的時間太久,再好的材質也難免掉出毛絮,少年打了個噴嚏,手裡攥着的東西直接掉到地上,一溜滾出了挺遠。
遊息視線一凝,語氣有幾分詫異:“你就是去找這個?”
那是一枚黑曜石珠子,像是從手串上取下來的,兩端穿孔,表面泛着深邃神秘的光澤。
“昂!”少年撿起珠子,驕傲點頭,“能量,好吃。”
他像一隻外出捕獵剛好撞上死老鼠的大貓,尾巴高高翹起,向鏟屎官展示自己的成果。
遊息卻笑了下:“小偷。”
這個詞用的少,少年暫時還沒學過,隻看見人類笑了,便以為這是在誇自己,當即心滿意足:“是小偷!”
默默圍觀的野田織羅:“……”
她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愣是隻吐出一句:“我們要怎麼出去?”
她說這話時看向遊息,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遊息對這個地下實驗基地不同尋常的熟悉。
遊息繼續翻看着其他地方:“不急,屠宰場模式不是那麼好破的,現在出去隻會被火力圍攻打成篩子。”
“對了,如果你真的決定好了,不妨也找找看這裡。”他提醒道。
野田織羅:“這裡?”
“G380地下實驗基地最核心的一層實驗室,研究員謝扶危——”
遊息從角落裡翻出一張老照片,泛黃的背景下是望着屏幕微笑的一家三口,年輕的謝扶危教授站在左側,身穿研究服面容淩厲而出色,尚且年幼的遊息站在中間,闆着小臉裝成熟,右側則是一名俊美的風衣男子,眉眼溫和,小腹微隆,正是遊息的父親。
“正是家母。”遊息挑眉,将照片收進外套的夾層口袋,絲毫不理會野田織羅震驚到大腦宕機的目光。
“你不是華國人嗎?你的母親怎麼會在……”野田織羅說不下去了,因為遊息已經拉開了床後的簾子。
——那是一個能夠容納兩名成年人的大鐵籠,内部束縛着鎖鍊,裡面依舊空蕩蕩,鎖鍊以及鐵籠欄杆上卻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迹,紅色凝固幹涸成為灰褐色,再湊近些甚至能夠聞到殘存的腥氣。
遊息似笑非笑回望她,後者垂下眼,内心忽然湧上一股名為羞愧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