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們仍然慶幸能有清醒的機會,并樂于稱呼這種狀态為清醒。”文爾利特夫人接過菲莉娜的情緒,将那點細小的崩潰輕輕按下。
“我們得把昂頓踢下去,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林娜傑德态度堅決,她堅定地認為昂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是一切的禍首。
希達卻搖搖頭,她的目光與萊斯在空中相撞。他們都清楚昂頓最多隻算得上一個執行者,真正的禍首另有其人,可這應該在這裡被提出來嗎?
“别這麼草率,林娜。你因為草率吃的虧還不夠多嗎?”斐林克黏膩的油腔滑調适時地響起。不得不說,他有一副獨特的好嗓子,特别是在這樣凝重的氛圍中,這種音色會增添一點不同的色彩。
隻是這色彩容易變成點火的導線,字面意義上的。
斐林克的發尾着火了,火苗順着他的頭發安靜地前進,映着林娜傑德的壞笑:“最好把你那不可一世的嘲諷收斂一點,大将軍。”
斐林克不惱,他擺擺手,用自己的水魔法澆滅了這點火,繼續說道:“昂頓的背後另有其人。絕望主義,呵,即使它被賦予了一個人類的名字,也無法讓我對這個事實視而不見,我想你們也一樣:這不是屬于人類的力量。”他又把目光移向了萊斯,“煉金術士,你說呢?你一定記得,那位你說追逐的黑龍,他殺死了薩拉,我相信我的腦子,我想那不是夢。”
“還有你,希達,你見到我就一眨不眨地直視我的眼睛,這可不是你的習慣。你的眼睛可以使人清醒。”斐林克說到這裡便沒了聲音,他在等待這兩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希達攥着自己的裙擺,那是絲綢質地的,穿在身上柔軟得仿佛不存在。可它就那樣用自己的柔軟提醒着希達她屬于這裡這個事實。
她屬于聖瑟爾,屬于文爾利特,她的家人坐在這裡,她的朋友也一樣。
她是神明,她屬于神殿,她會見到親人故去,國土遷移,這與她無關。
不要把神明的知識帶到世界上來。
不要把神明的知識帶到世界上來。
希達将求助般的目光投向萊斯,希望那位作為神明的長者可以給自己一些建議。然後她在同一個畫面裡,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她也在看着她。
萊斯和文爾利特夫人一起,回應着希達的目光。
“好吧,既然我是神明。”希達這麼想,“那我就能夠承擔着一切的後果。”
無論是否苦痛。
斐林克還會叫她希瑞菈呢。希達自嘲一笑,她直起身闆,訴說道:“簡言之,我是神明,你們可以理解為我是世界的一部分。萊斯也是,聖瑟爾的幕後黑手大概也是同樣。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的确就是那位黑龍,叫做萊基,是一個想将神明的知識帶入這片大地的家夥。”
“他是神明嗎?”有人問。
“是也不是。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被漫長的歲月折磨瘋了。”
“所以他要我們都發瘋?”
“可以這樣理解。”
希達采用最簡短的語言進行解釋,盡可能少地暴露關于神明的消息。關于萊基要做什麼,她與萊斯的猜測幾乎一樣:重複在精靈的國度做的事情——打造一個神明。在那裡,他成功了,代價是一個文明的重演,許多人被抹去了經曆,無論是痛苦的快樂的,他們的時間都被神明無情地踐踏。希達的到來無非隻是讓這件事情稍微溫和了一些,看起來美好了一些,可能讓無法掩蓋這種本質。
不過他的确解放了拉法。
現在他要解放他自己嗎?
希達撫摸着自己裙子的布料,她想,她得用這種布料打造自己的神裝。可惜現在的聖瑟爾已經沒有店家會生産這種布料了。她沒有在意周圍與她相關的這些人們投來的或關心或疑惑的目光,繼續往下說道:“我可以連接到每個人心中的希望,無論它多麼細小或幽微,我有這樣一雙眼睛。可我需要他們看我才行。”她看向斐林克,“我可以坐在任何地方,看任何我能看到的人,這是我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