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法指着這兩個貝殼說:“把這個吃下去,你們一人一個,這是海洋之神的賜福。吃下去你們就會成為海洋的暫時居民,雖然是暫時的,但是可以進到這裡。”
“不會被淹死。”拉法補充道。
不過幹吞貝殼,怎麼想口感都不會太好,吃起來也的确如此。生吞了“賜福”的希達這樣感慨。
不過他們确實可以入水了。
希達首先鑽進了那扇門,然後是萊斯。
門後的海妖捂着嘴,以一副歡迎的姿态,她說:“我等你們很久了。”
“大概多久?”萊斯問道。
“十一萬三千六百年。”海妖回答。
“不出意外的數字,不過還是比我想象的久。”希達回應。
海妖沒有說話,她舉着尖利的叉,走在前方:“我帶你們去新生兒那裡。”
“你叫什麼名字?一直守在這裡嗎?”希達問。
海妖回答:“賈絲,你們叫我賈絲吧,這是世代相傳的戰士的名字。每個在我這個位置的戰士都叫做賈絲,這名字是奧希大人賜予的榮譽。”
“關于第二個問題,是的。我一直守在這裡,每一任賈絲都守在這裡。賈絲是負責守門的戰士。”
“戰士?你們在打仗?”
“海裡的生存環境也許沒你們想的那麼有秩序,你看,分娩會在随便的一塊地上進行。”他們走到了新生兒所在的地方。
那裡沒有洞窟,也沒有一點遮蔽的環境。
他們看到一隻海妖坐在地上,懷裡抱着她的新生兒。
拉法遊過去,滿心歡喜地和這位新媽媽交流,又貼近了孩子。
她在給這位新到來的生命賜福。
“你的朋友很喜歡孩子。”賈絲說。
“是的,她是這樣。”希達點點頭。
“和我們很不一樣。我們沒人喜歡孩子。”賈絲說。
面對希達疑惑的眼神,賈絲解釋道:“這裡的生存環境太殘酷了,會剝奪每個媽媽的仁心,對誰來說都很殘忍。媽媽們不忍看到這一幕,善良的人們也不忍心。你們看到這場景很歡喜吧。我們不一樣,我們很悲傷。”
“沒有幾個孩子能活下去,活下去的都是戰士,戰士可痛苦着呢。如果這個戰士成為了一個母親,那太糟糕了。”
“那個孩子得到了生命之神的賜福,會不一樣的。”希達說。
“呵,誰知道呢?别浪費你那無處安放的憐憫心了。和我過來,你們來的很是時候。”賈絲轉過身,向一個方向遊去。
希達和拉法揮揮手,表示他們先去那邊,到時候往這個方向找他們。
拉法會意,她從這位母親嘴裡得知了這裡的生命規矩,不被寄予期望的降生,也得知了這是一個悲傷的時刻,她正在處理自己洶湧的情感。至少現在,她要再和這位母親稍待一會。
希達和萊斯跟着賈絲來到了另一邊。他們通過了一個狹長漆黑的通道,到達了更黑的洞窟。
“稍等一下。”賈絲從口袋裡取出一隻頭頂熒光的魚,“這需要點照明。”
借着燈魚的微光,他們看清了這洞窟裡的情況。
裡面是滿地的、趴伏的海妖。藍色的血從他們的傷口裡流出,像煙霧一樣散進水裡。
“她們是傷員。”奧希說,“這一期的海崩将近了,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奪走了我們很多戰士。就像你們所見的,人數不夠了,所以出現了新生兒。”
“所以出現了新生兒?”希達有點沒搞懂這句話的意思。
“剛剛說了我們的族群很排斥孩子。所以如非必要,我們也不會去當母親。不過現在顯然是特殊時期。原本我們每隔一定時間隻會選派一位戰士去當母親,目的是保障族群的延續,但現在我們有五位。她們從當上母親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再是戰士了,生育會給她們的身體帶來很大改變,所以為了族群的最大化生存她們在餘生中會一直生育,畢竟不能保障所有的孩子都活下來,我們也不能失去更多戰戰力。”
“以往不會在現在出現新生兒的,這不是新生兒的季節,不過現在沒辦法了。”
希達聽着這嶄新的社會規矩,她疑惑道:“所以你們的戰士都是女性,男性呢?”
“我們沒有男性,海妖沒有男人。”賈絲說道,“我們也不需要和男性繁殖,那太不可控了。我們繁殖依靠的是另一半基因,我們的語言稱他為枷鎖。”
“枷鎖?”
“我可以帶你們去參觀,等待你們并接待你們,這是賈絲的職責。不過得等到海崩之後了。”賈絲轉過身來面對着希達和萊斯。
“枷鎖是海洋之神的造物,她将種族繁殖所需的另一半要素提煉出了最關鍵的部分,僅僅有繁殖的功能,說白了就是一個基因庫。”
“枷鎖沒有意識嗎?像個男人一樣的那種?”希達問道。
“沒有,枷鎖不需要有意識,還是那句話,這太不可控了。我們的神明領導的族群,最重要的事情是生存,我們要存活,要抵抗沉默與消亡,所以進化出了這種形式,這是在無數實驗中最為成功的形式。兼顧種族延續和生存鬥争,而且穩定。”賈絲笑着說,藍色皮膚下的肌肉在燈魚的映照下繃起驕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