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達一直沉默。她就那樣聽着。萊斯可以感到,透過玻璃球傳來了一些沉重或者是顫抖的情緒。他把這歸結為希達對于災難們所講述的恐怖結局的恐懼。于是他用手指慢慢摩挲着玻璃球,以一種安撫的節奏。
拉法仍然很興奮,她說:“可你是一個保障,萊斯。你擁有着和我們相似的身體,健全又有力;擁有靈動沉穩的智慧,你來自未來,這一切都說明我們的計劃,制造生靈的計劃是成功的。我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可以告訴我未來是什麼樣子的嗎?你是怎樣來到這裡的?”拉法問。
萊斯講述了龍所居住的山谷,他沒見過别的什麼,畢竟他的世界隻有小小的一個樹洞,然後講述了他發現的時間真相。當然,他隐去了萊基的内容,就像希達所想的,萊斯也認為在未來具有時空交集的兩個人不應該過去進行超前的劇透,沒人保證這會影響什麼。
他想最小限度減弱自己的影響。面對未知而超越的時間跳躍,萊斯沒有任何的理論參照或者案例參照,也許他的一個決定、一句話就會影響千百年後龍族的未來。
他想維護這種不動的安甯,即使他并不知道這位唯一的知情者萊基的真正目的。
“也就是說有很多很多同樣的生靈,他們形成了族群,形成了文明?”拉法說。
“那我們呢,我們還在嗎?”奧希追問。
萊斯愣住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并不想透露給這些過去的家夥們關于他們自己的未來,更重要的是不想透露萊基的未來——如果這兩個萊基是同一位的話。
當然,是同一位并不奇怪,畢竟神明的寶座也需要特殊的身份和能力。
“你别理她,萊斯,你不需要劇透未來。奧希懼怕沉默與消亡,畢竟第三次史詩的末路已經逼瘋她一次了。另外奧希,如果世界照常運行那麼必然就不存在沉默與消亡,我們在與不在或者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似乎都不重要。”拉法說。
“是的,奧希。這并不重要。”萊基說。
奧希沒有說話,不過她認同了這一觀點,于是她提出帶領萊斯去她的地方瞧一瞧。
“遠道而來的旅人,希望你的時間寬裕,這裡有太多地方供你遊覽。實不相瞞,漫長的會議和無法達成一緻的折磨已經磨沒了我們的性子,我們都在各自實驗自己的想法,就算最後真的沒法達成一緻或者想出什麼有意義的方法,至少我們都做了事情。不管接下來會爆發哪個災難我們都有些應對策略。這裡是拉法的地盤,她在這裡進行她的計劃。她把自己裝進有形體生靈的殼子裡,又捏造出很多生靈,這很符合她的特點。接下來我想邀請你到我那裡去瞧一瞧。我想我的計劃最需要你。”奧希說道。
“是的,奧希,你的計劃也很美妙,美麗的平衡,優美的縱向控制,除了天馬行空外沒有缺點。不過現在不是了。”拉法說。
“是的是的,它已經不在天馬行空了,萊斯來了這裡,他說的那個什麼?時間是一堆折線,聽起來和你的豎琴很匹配。”古古說。
“時間是一堆折線,這很有趣,不過我不感興趣。”萊基平淡地點評。
“哇,萊基你這個消極主義者,至今你什麼都沒做,隻有在災難爆發的時候你才打得起精神吧。”古古不滿道。整個會議的過程萊基幾乎都沒有發言,沒有提議也沒有态度。瘋狂和金戈隻會在災難中袒露他的魄力。萊基向來都是興趣使然,就像他一時興起的名字一樣。
“呵,我現在很有精神,自從看到‘龍’開始,這很有趣,有趣極了。”萊基說。
然後一陣狂風刮過,飛沙走石。
拉法對着一臉灰塵的萊斯歉意地說:“啊,他走了。他向來是那樣,高調出場也要高調退場,希望你不要在意。”
萊斯搖搖頭表示沒關系,然後将臉上的枝桠葉子摘掉。
“去看看豎琴吧。”希達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嗯?”萊斯疑惑道。
“去看看豎琴。”希達沒有回應這份疑惑,仍是重複道。
“好的。”萊斯說。
拉法饒有興趣地看着萊斯一個人眼神突然變得疑惑又轉回沉穩,他的思緒好像一個人就會百轉千回。自從他剛到達這裡拉法就注意到了這件事,這位來自未來的男人總是走神,像是在進行什麼思考或者對話,然後眉眼再不自覺地柔和起來。她沒在意這件事,畢竟這位未來人有些自己所不理解的習慣很正常,隻是看起來真的很有意思。
和自己一樣。拉法想到。
古古也說過自己的走神與漫不經心,不過這是個秘密,拉法必須三緘其口。
萊斯揣着玻璃球跟随奧希一路的指引去往她的地盤。一路上他感覺到玻璃球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甚至要從一種情緒的波動轉化到物理的波動。
“你怎麼了?”萊斯終于忍不住問道。他不想過多窺探球嘗試隐瞞的事情,可這樣明晃晃的不對勁讓萊斯難以放下擔心。
“沒怎麼呀?”希達說道。
“你顫抖得很厲害,情緒很不對勁。”萊斯說道,他毫不留情點破了希達漏洞百出的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