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校長身旁的紅星二小校長搖頭,“诶,老嶽你别太謙虛。”
二小校長拍了拍宣傳欄的木框,笑呵呵道:“這闆報的确做得好嘛,我們學校那幫小娃娃天天上學下學就湊在這塊兒,都舍不得走,哎呦,喜歡的不得了呢!”
紅星第二小學就在七中對面,他們校長和嶽校長也最熟悉。
嶽校長還是笑:“給你們的娃娃做了宣傳也是好的。”
幾個校長你來我往誇了幾句,最開始說話的校長話鋒一轉,開了口,“你這是請美術館還是哪位畫的?我看着真不錯,要是行,也給我們學校安上一幅。”
嶽校長心想,不就是聽了局長的誇獎眼紅了嗎?
不過這畢竟靠畫畫來宣傳的點子是自己提出來的,也是自己第一個完成的,哪怕這些人都學着這麼幹了,也越不過自己去。
于是他擺擺手,笑道:“哪請人啊?就是我們學校一個學生畫的,沒花錢。”
大家一愣,再看看這幅水彩畫,有點不信。
這能是學生畫的?
可是嶽校長也犯不着騙他們,而且這個肯定不是一分鐘兩分鐘能畫完的,畫的時候肯定有人看見,是不是學生畫的,一打聽就知道,他沒有這個騙人的必要。
二小校長忽然道:“怪不得我們學校的娃娃說是個姐姐畫的,就是你們的學生吧?”
得,大家一聽,看來真是七中的學生了。
他們心裡有點酸,怎麼自己學校沒這種能畫畫的學生?不過畫畫的嘛,哪裡沒有?他們轉念一想,反正從美術館裡薅幾個應該也行吧?人家還是專業的呢。
嶽校長笑而不語,等晚上下了班,碰到嶽瞻後主動開了口。
“你小子,上回給我推薦來那個女學生,真是不錯啊,”他把胳膊勾上嶽瞻脖子,後者瞥他一眼,把皮包換到左手,淡淡地拿下他手臂,“聞慈?”
他給七中推薦學生,隻有安置聞慈那一回。
“是啊,就這姑娘,”嶽校長啧啧稱贊,看嶽瞻的神情頗為贊賞,“你之前要把人塞進七中,我還以為是薅自家人羊毛呢,沒想到,你還怪靠譜的。”
嶽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能讓嶽校長特意跟自己誇聞慈,但也不意外。
“小聞同志非常聰明。”
嶽校長以為嶽瞻的意思是聞慈念書聰明,但現在學校不太在乎這個,期中才有第一次考試呢,他不知道聞慈的成績怎麼樣,沒說這個。
他跟着嶽瞻的步子一路往他家去,絮絮道:“這學生真有點本事在的,那畫畫水平,你知道多好嗎?真是這個!”他豎起了一個硬挺的大拇指。
從嶽校長口中,嶽瞻知道了聞慈到底幹了什麼事。
主動找嶽校長畫宣傳闆報,陰差陽錯,讓他被文教局局長當衆誇了一句,還讓大家都跟他學習……嶽瞻聽完,不意外聞慈能想出這個法子,但有些意外對方能畫水彩畫。
嶽校長還在不住嘴地誇:“這回表哥謝謝你,周六請你吃飯,怎麼樣?”
嶽瞻搖頭:“我有約了。”
嶽校長一愣,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神頓時意味深長起來,“你不會是處對象了吧?大周六的能有什麼約?诶,我記得你可不跟人輕易約飯的!”
嶽瞻是□□秘書,自然要珍惜羽毛,明面上,一向不怎麼跟工作同事來往過密。
嶽瞻觑他一眼,“就你的學生,小聞同志。”
“诶?”嶽校長靠在椅子上歪斜的後背一下子直了,警惕地盯着他,“嶽瞻同志,不是我說,你可不能老牛吃嫩草啊,這是作風問題!”
嶽瞻默然片刻,看着嶽校長的神色簡直匪夷所思,“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校長的。”
“我這不是想去教育局,一直沒去成嗎?”嶽校長翻個白眼,見嶽瞻神色如常,不像有什麼心思的,又歪倒在椅子上,“反正你自己心裡有數,我不多說。”
說完,又忍不住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嶽瞻沒瞞着,“先前請小聞同志吃了頓市委食堂,她一直記着要請回來。”
而且聞慈說的要請回來絕不是客氣客氣,這都快兩個月了,幾乎每兩周,孫笑言都會替她過來問一次,直到這周,他終于騰出空來。
他以往不跟别人私下吃飯,是怕落人話柄,但聞慈既不是市委也不是國營單位的,現在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二學生,這頓飯吃也就吃了,沒人會懷疑什麼。
而且聞慈請客也是約的國營飯店,不是自己家,就更光明正大了。
嶽校長想起聞慈的身世,不說什麼了。
他砸吧砸吧嘴,站了起來,“這小同志不錯,膽子還大,嗯,反正你心裡得有數。”
第二天就是周六,聞慈中午一下課,就直奔公交車。
這時候的公交車擠得要命,晃晃悠悠二十分鐘,聞慈下車時,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看到不遠處的市委大院,她沿着路邊往前走,看到一家叫紅旗飯店的國營飯店。
就是這家了。
聞慈讓孫笑言轉告的就是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