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笑言隔着門問了下,原來這人是皮鞋廠的,來給聞慈送一封信件。
聞慈打開門,對這人的臉有點印象,應該是在皮鞋廠見過,她接過信件,趕緊道謝,又回屋抓了一把新買的水果糖給他,“麻煩你、同志專門跑一趟,謝謝啊。”
送信人趕緊搖頭,“我不能拿,好了好了,東西送到我就走了。”
聞慈還沒等阻攔,他就轉身跑了。
真熱心啊,聞慈感慨了一下。
她一看這封信的來信地址就明白了,瞅了一眼,随手塞進自己的挎包,繼續幹活。
這間平房分裡外兩間,外間燒火做飯,裡間砌了火炕,是住人的,此時裡間已經被聞慈打掃得差不多,火炕擦拭幹淨、鋪了新炕革,外面的那面牆上平放了兩個實木箱子。
剩下的炕還有一張雙人床大小,比較寬敞,聞慈一個人睡綽綽有餘。
不止兩個木頭箱子,旁邊的過道還貼牆放了一個衣櫃,也是從聞家搬來的。
這衣櫃就是有夾層的那個,聞慈想着可以藏點東西。
這倒不是她想用聞家剩下的東西,而是現在家具很不好買,賣得貴不說,還得有家具票,索性她就挑了幾個順眼的搬到新家來,不然實在不方便。
至于靠系統裡【馬良的五彩筆】畫家具?笑話,她現在娃娃點還是0呢!
兩人一起把外間也打掃幹淨,連最容易髒兮兮的爐竈都收拾幹淨了。
最後,聞慈把一個嶄新的鐵皮水壺架到竈眼上,拍了拍手,“好啦!”
孫笑言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但看着幹幹淨淨的房子,很是滿意,“看着真不錯!”
聞慈拿過她手裡的濕抹布,笑着道:“走,我請你吃飯去。”
“不成不成,我這是來幹活的,怎麼能吃你的口糧,”孫笑言連連搖頭,她這幾天已經發現了,聞慈雖然先前過得不大好,但一點也不摳門,出手比她還大方。
搪瓷盆、暖壺、大鐵鍋……這才幾天,家裡就置辦得差不多,但錢也跟水似的流出去了。
孫笑言心裡估算着,她起碼花了好幾十塊錢。
還好她不知道聞慈其實已經花了一百多,否則非得覺得她敗家。
孫笑言叉着腰叮囑:“這口糧票證每月都是定量的,你現在沒工作,還沒有單位福利票證,不省着點怎麼過?現在才八月中,你可不能幾天就把票用完了,然後吃空饷。”
她知道聞慈從聞家拿回來不少錢,但是,現在有錢沒票也沒用啊。
聞慈想想也是,她手裡的票證的确不多,于是改口道:“那我給你做飯吃。”
孫笑言這才勉強答應了。
家附近有菜站,聞慈溜溜達達去買菜。
不像後世商品琳琅滿目的超市,這個國營菜站沒幾樣東西,她沒有挑揀的餘地,隻能買了兩根蘿蔔和土豆,才兩分錢一斤,還有攤子上僅剩的幾個西紅柿,是四分錢一斤。
請客不能光吃素的,孫笑言幫了她很多忙,于是又去肉鋪買了一斤排骨,不要肉票。
要是想買五花肉之類現在人喜歡的好肉,那得天不亮就來排隊,聞慈這個點兒去,隻剩下幾根排骨,還有點雜七雜八的邊角料肉塊,看着就不大好了。
這在孫笑言眼裡簡直奢侈得不行,沒進市委前,她十天半個月也就吃上一回肉呢。
聞慈辯解:“我這麼瘦,都是營養不良,得多吃點好的。”
她最近過得不錯,長了點肉,但臉上還是瘦巴巴的,孫笑言隻好吞回讓她節約一點的話,“也是,你現在還在長身體呢,”她一會兒得少吃點。
回了家,聞慈往鍋裡倒油,剛倒了一點,油瓶就被孫笑言按了下去,“好了好了!”
聞慈:“……”
孫笑言在旁邊盯着,聞慈隻好收斂自己的大手大腳,但仍是在她的滿臉肉痛下,做出了一盤汁水紅亮的糖醋排骨,在她倒糖時,孫笑言的嘴唇都開始哆嗦了。
盛出糖醋排骨,聞慈又炒了一個土豆絲,拌了一個白糖西紅柿。
孫笑言的歎氣聲已經溢出來了。
聞慈趕緊把她拉到飯桌前,“快吃快吃。”
新買的碗筷都刷過了,亮得反光,孫笑言看了眼碗裡的糙米飯,居然有了點欣慰的感覺——她不知道,要不是白米暫時沒買到,聞慈肯定要□□白米飯的。
孫笑言不怎麼下筷子,聞慈就給她夾排骨,“快吃,不然要涼了。”
她不好意思吃肉,吃了兩塊,就固執地夾土豆絲,開口誇道:“你的廚藝真好,比我們食堂的大師傅做得還好吃呢,”就是用了太多油糖,太奢侈了。
聞慈笑眯眯的,“好吃多吃。”
她在國外那麼多年,西餐偶爾吃吃還好,但要是天天吃,她實在忍受不了,念大學搬出去後經常做飯,一來二去,倒學會了一手還算精湛的廚藝。
她喜歡做菜,也喜歡吃,覺得這兩者都很好玩。
聞慈快吃飽時,突然想起一樁事來來。
“嶽秘書幫我這麼多,我還想請他吃頓飯呢,他最近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