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孟宗政的回應沒有絲毫猶豫,卻在聽到下一句話時明顯呼吸一滞,“然後....”白景暝的聲音又低了幾分,“去刑堂,送幾根藤條到桂園來。”
“是,四少....”孟宗政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度,尾音帶着遲疑,“老爺子今天....”他謹慎地斟酌着詞句,“今早例會後,老爺子單獨留三爺聊了十來分鐘,那....”孟宗政清楚,叔侄之間的關系将會對接下來的事情影響很大,就像這次計劃的突然加速與上次那場不愉快的談話有直接關聯,“那邊的進度....”他說得含糊,卻足以讓白景暝明白其中的暗示。
“按原計劃進行。”白景暝的回答幹脆利落,不容置疑。通話結束的忙音突兀地響起,孟宗政仍保持着接聽姿勢,拇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三秒後,他迅速調出通訊錄,指尖在“三爺”的号碼上懸停一瞬,随即果斷按下撥号鍵。
與此同時,白景暝将手機調回飛行模式,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幾秒鐘的靜默後,他轉身走回客廳,手機反扣,輕輕擱在桌面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刺耳。他緩緩屈膝,家居服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聲在寂靜的客廳裡格外清晰。膝蓋再次貼上冰冷的大理石,疼痛和寒意交織,卻讓他莫名清醒。他微微閉了閉眼,等待着即将到來的一切。
書房裡,白雲杉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瞥見孟宗政的來電顯示,眉頭下意識地蹙起,這個時間點,莫非是白麟堂出了什麼急事?然而電話接通後,孟宗政恭敬卻幹脆的“三爺”稱呼後,緊接着彙報的竟是關于四少的輿情應對方案。
白雲杉握着手機的指節微微發白。這份方案缜密周全,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更讓他意外的是,孟宗政每說完一個環節都會謹慎地詢問:“三爺覺得這樣處理是否妥當?”
是誰的授意,不言自明。
挂斷電話後,白雲杉緩步移至落地窗前。暮色四合,最後一縷殘陽如血般浸染着天際,将他的身影投映在冰冷的玻璃上。窗上的倒影愈發清晰,映出他緊繃的下颌線和眼中複雜的情緒——憤怒、無奈,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心疼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