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猛然一瞬間,白禦卿睜開那雙朦胧的眸子,一瞬冷色。
[新的任務頒布!府中你最愛的陶瓷被主管打碎,那主管怕你怪罪,便把此事推到了龍傲天身上,發現自己不舉的你心情極其不爽,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相如何,決定狠狠懲罰被冤枉的龍傲天男主三十沾鹽水的鞭子來緩解情緒——]
“公,公子?”
墨玉被他眸中的冷色吓了一跳,披風還未蓋下,便僵住。
白禦卿揉了揉額角,壓抑住胸口的那股氣,淡聲道,“無事。”
壞系統,趁着我快睡着的時候發布任務。
系統:[嘿嘿。]
……不過,被冤枉嗎?
白禦卿一頓,摩挲了一下腰間素來佩戴的金絲纏玉鞭,這是他父親令他防身所用,他從來沒用過。
垂眸掩下晦暗,此時馬車晃晃悠悠已經到了甯國公府。
墨玉下了馬車,伸出手小心翼翼扶着他下來,白禦卿的手不自覺發力捏住他的手腕,眸色也晦暗深沉。
果然,一下了馬車就有人匆匆前來通報,滿眼慌張。
“公子,那罪奴笨手笨腳,竟然摔碎了太子殿下賞賜的花瓶,主管已經命他跪在院中等您回來,您,您看——”
白禦卿壓下情緒,抿了抿唇,轉頭問墨玉,“府中規矩如何?”
墨玉恭敬答道,“公子,三十鞭。”
“好。”白禦卿眸色冷沉,嗓音壓着氣,“備鹽水,小爺親自來抽!”
下人沒見過素來平靜淡漠的公子如此神情,連忙應了一聲跑去備鹽水。
系統不解道,[宿主,讓下人來打就好了,您不是想回去睡覺嗎?接下來的劇情是龍傲天男主被抽到半死不活,然後您去柴房欺辱他——先好好睡覺吧,剛剛吵醒您是我不對嘛。]
白禦卿隻摩挲着腰間的鞭子,漠然淡色:任務要求裡沒說必須下人來抽,我自己抽。
系統驚道:[莫非宿主想報不舉之仇?!沒想到宿主您如此睚眦必報,都不像平時的宿主了。]
……聒噪。
白禦卿大步走向自己的院中,他的靴子踩着剛剛落下的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撐傘的墨玉一時跟不上他的速度,玉狐裘染了落雪。
“公子,公子……”墨玉追上他,眸色擔憂。
他從未見過公子如此惱怒,更别提他親自懲罰别人了。
不過也對,那該死的罪奴竟然打碎了太子殿下賞賜的陶器。
還聽聞昨夜剛去了柴房睡便與馬夫發生争執,差點咬斷了馬夫的手指,如此桀骜不馴、不知禮數,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公子莫氣壞了身子。”墨玉追上他,擔憂道。
到了院裡,陸煜行正低頭跪在雪地上,少年罪奴的脊背卻繃緊,宛若拉滿的弓,拳頭緊緊攥住,手背蜿蜒的青筋繃起隐忍和不甘。
主管見白禦卿來了,連忙讨好輕聲道,“公子吩咐的鹽水已經備好了,這小畜生桀骜不馴,昨夜與馬夫争執,差點咬斷馬夫的手指,該剜了牙的。”
“不過公子身子嬌貴,親自懲罰這小畜生一事,不如奴才來——”
畢竟那陶瓷是他打碎的,罪名雖嫁禍到這個罪奴身上,但也怕日後被人查出來。
若主管親自來抽,這小畜生被那三十鞭子抽死了便坐實了這個罪名,無論如何也不怕人怪罪了。
“啊——!!!”
主管的話語未落,一道淩厲的鞭痕便狠狠抽在他身上。
那金絲玉纏鞭神兵利器,如此一鞭子抽下去,主管瞬間皮開肉綻,慘叫一聲便蜷縮着地上,哀叫連連。
白禦卿垂眸冷色看他,“主子未發話,你哪裡來得膽子自着主張?”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
主管疼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血暈染了雪地,這一鞭子深可見骨,哭求着痛哭流涕求饒,又被白禦卿以擾了清靜為由拖着拉下去。
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陸煜行,陸煜行的臉上濺上主管被抽出來的血迹,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陸煜行察覺到他的視線,頓了頓,低着頭,隻啞聲道了一句,“……不是我。”
“……不是你還是誰?!你真是有天大的膽子敢打碎太子賜的花瓶!”
白禦卿冷聲道,甩開披風蹲下身,一瞬間,傳入陸煜行鼻腔的是夾雜着血腥味的沉水香氣。
他指尖的金絲玉纏鞭還帶着主管的血迹,又毫不留情用鞭柄擡起罪奴的下巴,指尖不經意劃過陸煜行的喉結之時還能感覺到吞咽的震動。
白禦卿能看見罪奴因他不分青紅皂白便把罪名扣在他身上的恨意。
隻是那恨意一閃而過,随即而下的又是陸煜行眸中無波無瀾的謙卑溫馴。
陸煜行斂下眸子,鴉羽一般的睫毛顫抖。
“恨我?”
白禦卿挑着他的下巴,嗤笑一聲。
“罪奴不敢。”
陸煜行的嗓音格外啞,話語謙卑。
可他吐出的語氣卻一字一頓,垂下的眸子也難掩兇戾與晦暗,似是不懼他近乎能一鞭将人抽死的神兵。
白禦卿居高臨下,素來如玉清碎的語氣格外冷薄狠戾,不過尾音被北風揉碎了些許。
“你不過是小爺我養的一條狗,哪裡來的膽子恨我?”
聽着他冷漠倨傲的話語,陸煜行卻突然笑了,風雪之下他的薄唇發白,卻扯起,又問他一句,“公子如何養狗?”
這話在他讓陸煜行吃狗食,住狗窩時也問過。
陸煜行的眸子宛若染着血燼的亮,落雪垂在他淩色的眉峰,唇角扯起的弧度愈發陰冷。
公子如何養狗?
他問這一句,不過是……
白禦卿如今借着養狗之事所對他做的,他将來也如此——百倍奉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