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小爺我沒空跟你這個蠢貨争高低,帶着你的狐朋狗友們趕緊滾。”
他的話一放出口,宋三身後的錦衣少年們已然有了幾分懼怕的神色。
他們愛跟宋三玩,是因為他蠢,不知天高地厚,好哄又出手闊綽。
而白禦卿,甯國公之子,素來矜貴非常,聖上器重甯國公,他們可沒有底氣得罪他,所以少年們臉上帶了幾分猶豫的懼怕,拉着宋三便要離開。
“世子,我,我們這就走。”
“對,世子,我們就是鬧着玩呢……”
少年們用玩笑掩飾惡意,面上滿是掩飾的尴尬。
——可偏偏宋三是個蠢到極緻的蠢貨。
“走什麼走?!”
宋三不耐煩推開拉扯着他的少年們,嗤笑一聲道。
“白十七,你該不會看陸煜行可憐,想救他吧?出風頭也不是你這麼出的,你可知永安侯犯下什麼重罪?”
額頭滲出的血順着滑落到鼻尖,滴滴答答打在雪地上,宛若綻開的朵朵紅梅。
寒氣與刺痛麻木了陸煜行的知覺,他恍惚擡眸看向與宋三對峙的白十七。
少年俊美卓絕,一身白狐氅襯得他面如冠玉般俊俏,他神色懶散,似乎因為宋三的話而面露不屑,嗤笑道。
“誰說小爺要救他了?”
“……小爺為什麼要救叛國賊之子?”
陸煜行呼吸有些急促,指甲陷進肉中,為本就凍瘡遍布的手添了幾分麻木。
白禦卿微微擡頭,垂眸瞟了陸煜行一眼,緩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又俯身,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散漫捏起陸煜行的下巴。
垂眸細細打量着他。
他額間的血已然有些幹涸,傷口露着皮肉,看來磕得極其狠戾,血順着額間流下,氤氲了他俊朗的眉眼。
可即使如此,也能看到,少年劍眉星目,眸子深邃晦暗,鼻梁高挺,抿着的薄唇隐着一絲倔強的痛恨,透着與生俱來的冷冽蒼冷,是頂尖的相貌。
白禦卿似乎可憐地看着他眸裡對他們這幾位公子哥的痛恨,隻微微挑眉,表情漠然,帶着幾分不屑的睥睨。
嗓音輕輕。
“小爺我隻是——”
“看你長得幾分姿色,擡舉你,來做我的男寵。”
話音剛落,急着想走的幾位錦衣少年們腳步也怔然住了。
啊?
宋三更是面色僵硬驚恐,結結巴巴道,“白十七,沒,沒聽過你好男風啊。”
他此時才覺得,白禦卿比他更會折辱人,這可比踹幾腳罰跪厲害多了。
他原先怎麼沒想到?
宋三不由收斂了對白禦卿的敵意,滿臉敬佩。
陸煜行聽了他的話一瞬緊咬後牙,嗓音沙啞帶着陰沉的痛恨,眼神像狼般撕扯,滲出血絲。
“你——”
可他又呼吸一窒,慢慢收斂下近乎要殺人的眼神,鴉羽一般的睫毛遮住晦暗的眸子。
失血過多與寒冷之下身軀已然顫抖,陸煜行閉上眼。
薄唇微微發顫,輕聲道。
“……好,若你能救我妹妹,我便答應。”
“聰明人!”
白禦卿輕笑一聲,朗聲贊他,又瞥眸看向一旁看得不亦樂乎的宋三,“宋三,聽到了嗎?把他妹妹給我。”
“行行行。”
宋三又得了趣,忙聲應了。
[唔耶!!!好厲害宿主——這一下折辱度拉滿!宿主你等着以後被五馬分屍吧!]
系統的話語誇贊,可也沒說出什麼好話來。
……真是謝謝你的祝福了。
白禦卿微微蹙眉又垂眸打量跪在他面前的少年。
他的脊背依舊挺直,粗布麻衣近乎擋不住什麼風,肩膀落雪僵硬,背後的鞭痕滲着血,血肉模糊,額頭的血迷糊了視線和眸子,唇角更是有一絲已然幹透的血迹。
跪了兩個時辰,膝蓋已然僵硬,便是如何也起不了身,他面色慘白,神色失神又咬着自己的下唇強撐着一分清明。
……真可憐,像是流浪狗一樣。
他這副模樣也起不了身,白禦卿俯身,猛然将他抱到懷裡。
“唔——”
失重的颠倒和溫熱到極緻的觸感讓陸煜行瞪大眸子,他僵硬地感受着自己被白禦卿抱在懷裡。
失去知覺的膝蓋與小腿瞬間開始流轉血液,包括他與白禦卿相貼的部分,都開始熾熱至極。
身後的宋三還嘲諷起着哄,嗓音壓不住笑意,“哈哈哈哈……沒想到白十七這麼憐香惜玉啊。”
還刻意加重了“憐香惜玉”四個字。
一身風雪、狼狽不堪的他被白禦卿抱在懷裡,恍惚的熾熱讓他本就強撐的神智不清,垂着腦袋,許久才低聲輕輕一句。
“……我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竟是一時把自己的心聲說出來了。
話音剛落,一瞬間回神的陸煜行渾身更是僵硬幾分,抿着下唇,頗為忐忑地捏緊了白禦卿的衣袖。
可白禦卿嗤笑,絲毫不在意。
玉狐裘氅被裹在少年近乎凍僵的身上,暖到令人窒息。
隻是他抱着陸煜行緩步走向馬車的身影一頓,微微回頭看向宋三,唇角一抹笑意。
“宋三,你爹明天會被上折子。”
本是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的宋三猛然一愣,表情呆滞似乎還在消化白禦卿的點名。
偏偏他的嗓音不停。
“而你,大概有……一百鞭子的家法。”
“還有你身後的那些蠢貨——”白禦卿垂眸略微思索,随後嗤笑一聲道。
“可能要被打個半死了。”
他的嗓音飽含幸災樂禍,又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隻剩下面色陰沉慘白的宋三失聲痛罵,“爹的,白十七你個玩男人尻的混賬東西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