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看着地上開裂了曾義桢的屍體,頓時陷入了選擇困難的糾結,到底要不要把殘骸都燒掉呢?按理說應該這麼做,眼不見心不煩,但說實在的,亥也知道,如果不是曾義桢,清也不會冒險動用氦閃,如果不是曾義桢的注魔儀式,自己也沒有代替主人格占據身體的機會,如果沒有傳送門切割,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把主人格的那一半送出去。
更何況,曾義桢是一個絕佳的對手,隻可惜這麼年輕就死了,不然未來成長起來,未必不能戰勝自己。
殺了就解恨了,同時回憶起來,仍有些惋惜,擊敗他所獲得的自豪和爽快感是前所未有的。
有點可惜啊。亥在心裡這樣想着。然後就準備前往地球查看,雙腳剛要離地,卻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因為完全沒有防備,亥直接摔了一個狗啃泥。狼狽地站起來之後,亥憤怒地轉身,想要知道到底是那塊不知天高地厚的石頭敢絆自己的腳,但卻意外地發現,那隻是一隻抓住了自己腳踝的手。
隻有半截手臂,抓住了自己的腳踝。
”哈,這是個……”亥并沒表現出害怕的表情,隻是覺得有一些意外,有一些惡心,她迅速掙脫并拉開了距離,看着地上那攤血肉模糊開始緩慢蠕動,頓時呆滞了,“喂,這是個人做的事情?剛剛是真的死了,然後就真的複活了?這是個人做的事情?啊?嗯?人類?”
于是事情的發展就順應着亥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一個黑白雙色人偶憑空出現,随着完整的人偶上面不斷出現裂痕,地上散亂的血肉筋骨重組,所有的破損都被拼接修複,就連衣物也不例外。最終,亥就這麼傻愣愣地看了三分鐘,看着曾義桢重新睜開眼睛,以超越自己理解的方式出現在面前。
曾義桢緩緩睜開眼睛,沒有說話,卻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兩人對立相視,就就沒有人開口,隻是這麼安靜地對視着,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原本就因為曾義桢詭異複活而變得奇怪的氛圍,此時随着時間的流逝也變得越來越難以用語言描述。
感覺就像是一個很普通,很正常的……曾義桢,就像是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樣,隻不過,不像是一個活人。以及,感受不到任何的能量氣息,就像是一個不會異能的普通人類,這很奇怪。無論是眼神,神态,氣場,都和之前的不一樣,但也有一種錯覺,他就這麼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越來越有人類的感覺了。
就好像一個人死了,變成喪屍,重新站起來,它隻是站在那裡,然後慢慢地重新變成人。
是的,亥此刻就是這種感覺。她現在隻是靜靜地觀察着,不敢貿然出手。和曾義桢纏鬥這麼久,在一次次面對謀略中計吃虧之後也稍微長了點記性。就是實力完全碾壓,也絕對不能大意輕敵,面對狡猾的人類,必須三思,不能每一次都考運氣和偶然躲過死亡。
于是亥一反平常選擇等待,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給了曾義桢時間與機會。
大概兩分鐘過去,一直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的曾義桢突然活動了肩膀。他轉了轉頭,脖子就發出咔咔咔的響聲。略微伸展活動開之後,他微微閉目,又緩緩睜開,揮手召喚出魔法書,劃詞:“【死靈魔法·禁咒·死亡預備人偶·回收】。”
于是那個巴掌大小的黑白人偶咯咯笑了兩聲後,沿着裂紋破碎,化為一道微光融入身體,曾義桢的能量就瞬間恢複到了正常水平。曾義桢長出一口氣,顯露出疲倦:“有這樣的傳說,西方的魔法師為了防止魔法傷害到自己,會把心髒放在特殊的地方保管,這樣即使意外身死,也有機會通過備用的身體複活。
”這就是我的魔法,這就是我的心髒。”
空氣有些凝固。
“無傷大雅,再殺你一次就可以了。我不信你可以一直複活。”亥沉吟道,“而且,如此長時間的戰鬥,戰術無論是構思還是實踐,都很費精力,這不是肉身複活可以填補的損失。”
“的确,我很累了。現在殺死我的話,我就真的死了。因此,如果這是我一生的最後一次戰鬥,我願意敬上所有,與你一戰。”曾義桢正色道,“此前的戰鬥,我沒有如此投入,如此釋放自我,你是個好對手。”
“呵,漂亮話誰不會說?”亥笑了,用手一指,似乎也是一種認可,“不殺死你,我也算是白活了!”
話畢,亥揮手一個爆炸把曾義桢送上了天,然後周身燃燒的氦閃殼層大亮,整個人化為一道流光朝着上方猛沖過去。曾義桢在半空中扭轉身體,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卻又被亥伸手抓住,就那麼摁着連吃了好幾個轟爆,再次扯下了一根手臂,隻不過這次是左臂——亥知道曾義桢有詛咒之爪,所以這次刻意針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