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宴原本随意的神色微微一滞,旋即勾唇一笑:“那你如何得出,本世子就能護住沈家?”
沈秋辭沒有半分遲疑地盯住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光透着一股銳意:“世子是皇族宗親,你的名字裡帶着‘趙’字,表面纨绔,實則不凡。”
她緩步上前,逼近他,聲音壓低幾分:“我在賭,賭世子是個有分量的庇護。”
她的語調平靜,卻像是一柄出鞘的劍,鋒利而不容回避,帶着一股不容忽視的試探與挑釁。
可下一瞬,空氣驟然一冷。
趙長宴的笑意瞬間斂去,眼眸幽沉如墨,冷得仿佛能吞噬光亮。他手腕一翻,寒光陡然乍現。鋒利的刀刃直抵她的頸側,銀光森冷,泛起攝人的寒意。
沈秋辭心頭一凜,指尖頃刻泛冷。
刀刃貼着她的肌膚,冷意透骨,他的目光沉沉落下,壓迫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趙長宴盯着她,墨眸中浮起一絲危險的冷意,不再是慵懶,也不再是戲谑,而是鋒利至極,殺機隐伏。
他的聲音輕緩:“本世子不喜歡被人威脅。”
他沒有後退半步,反而更進一步,幽深的目光将她困在其中,鋒利的刀刃沿着她頸間緩緩下滑。
沈秋辭感覺冰冷的刀貼着自己的皮膚,她忍不住抖了抖。
趙長宴薄唇微動,帶着一絲危險的壓迫感:“你賭我有分量……可你又憑什麼以為,你值得我庇護?”
沈秋辭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分。
可她背後的床沿猝不及防地碰上膝彎,身形一晃,幾乎要跌坐在床榻之上。
趙長宴眸光微動,似笑非笑,刀刃在她脖頸間劃過,逼得她再無退路。
他順勢欺身而下,衣擺微揚,籠罩住她所有的視線,仿佛獵鷹低空盤旋,随時都能一擊鎖喉。
他的眉眼間藏着深意,光影映照在他一貫風流的面容上,勾勒出的卻是風雨欲來般的淩厲肅殺:“沈小姐,你可知道,賭錯的代價是什麼?”
沈秋辭眸光一凝。
片刻,她竟唇角微揚,笑意冷淡。
“趙長宴。”她輕聲開口,眼底無畏,反倒透着一絲沉靜的笃定,“我不會賭錯。”
她錯了一次,死了一次。
沈家滅了,姻緣散了,朋友沒了,熟悉的一切都化作灰燼,連屍骨都無人收斂。
什麼都沒了。
她在重來一世的時間裡獨自摸索,步步為營,可這棋局依舊迷霧重重,她甚至還不清楚,真正将她與沈家推入深淵的幕後之人是誰。
她不知道趙硯行存何心,亦不知那些藏在陰影中的刀劍,何時會再一次刺入她的脊骨。
她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趙長宴?她當然不信他。
但在這盤局中,她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他是皇族宗親,是真正與儲位之争無關卻又不可忽視的棋子,他看似玩世不恭,實則不按常理出牌,最是難以捉摸。
趙長宴不是好人,她也不是。
綁在一起,或許會彼此算計,或許會各取所需,但至少……不會再如前世那般,毫無預兆地,被人一腳踢入絕境。
趙長宴的眸光微頓,指尖一滞。
刀刃冰冷依舊,可他心頭,卻似被她這一句話激起了微妙的漣漪。
他的呼吸淡淡地拂過她的耳側,聲音低啞:“沈小姐,當真敢把自己往虎口裡送?”
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沈秋辭的心猛地一縮。
“沈小姐呢?”
趙懷霁的聲音溫潤如水,緩緩響起:“紅葉,你可曾見過沈小姐?”
她的脊背瞬間繃緊,指尖微微收緊。
趙長宴眸色微深,薄唇輕啟,語氣帶着戲谑:“怎麼,沈小姐不想讓你的未婚夫進來?”
沈秋辭屏住呼吸,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趙長宴仍舊低垂着眼眸,手腕微動,刀刃輕貼着她鎖骨的肌膚緩緩下滑,帶着冷金屬的冰涼觸感,似有若無地撩撥着最脆弱的肌理,像是輕挑的戲弄,亦像是随時能取人性命的威脅。
沈秋辭呼吸一滞,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強迫自己冷靜。
可趙長宴的眸光……
那雙眼眸裡像是泛着琉璃般的微光,惑人而危險。他的神色看不出分毫逼迫的冷硬,反倒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散漫,那種不甚在意的玩味,讓人幾乎恍惚地誤以為他隻是尋常風月場上的風流客。
可偏生,他手裡的刀比任何人的都冷。
沈秋辭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對她的興趣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此刻的荒唐場面。
名義上的未婚夫在外,她卻與另一個向來風流成性的世子,倒在床榻上,彼此間的氣息相融,帶着一點危險的暧昧,一點無法言說的背德禁忌感。
趙長宴盯着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帶着一種遊刃有餘的戲谑,仿佛刻意将這場荒唐拉至極緻。
沈秋辭的指尖猛然收緊,幾乎能感受到刀鋒微微一滞的刺痛感。
屋外,趙懷霁的聲音仍舊溫和:“清和?”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鎮定,下一瞬,她猛然開口,語氣溫和得幾乎聽不出絲毫異常——
“王爺稍候片刻,我馬上就到。”
屋外的腳步聲停頓了一瞬,仿佛趙懷霁微微側首,思忖着她的語氣。
門扉外,他靜靜站了一息,似是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疑惑,又或者是捕捉到了房内那絲異樣的沉寂。
可不過片刻,他便輕輕笑了一聲,嗓音溫潤,仍舊是一貫的從容克制:“好,我在前廳等你。”
他的聲音如春風拂水,依舊帶着恰到好處的溫和與耐心,不急不躁。
可那一聲輕笑裡,卻似乎藏着一絲意味不明的意味,仿佛在衡量着什麼,又似是信任,卻又不完全相信。
待腳步聲遠去,沈秋辭心頭微松。
下一瞬,她的指尖微微一動,悄悄摸向床邊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