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州為姜曜找的房子離學校并不遠,方便他過來照應。
每月房租一千八,面積隻有五十平的一居室,廚房和衛生間倒是都有。
對住慣了大房子來說的池鳴飛而言,這裡簡直就像一個鴿子窩,他偷偷拿出手機錄視頻發給了陸乘:[三哥,你看看姜曜住的這地方有多破,你家三百多平随便空出一間房也比這好。]
沒想到陸乘還回他了,隻高冷地甩來兩個字:[地址。]
池鳴飛立刻會晤,連忙問姜曜,“這是幾單元幾零幾啊?我三哥他想過來看看。”
這邊問完姜曜,池鳴飛接着給陸乘打字:[我問姜曜了,說你想過來看看他。]
[我沒說要過去。]
辦公室裡,陸乘将手機摔在桌上,心裡狠狠罵了一通。
池鳴飛這個豬腦子,什麼事兒也辦不成。
而另一邊,池鳴飛看着陸乘的回複,錯愕地眨眨眼,心想你不就是那意思?要不然為什麼問人家地址?
男人也别太口是心非了,怪讨厭的。
姜曜聽池鳴飛那麼說,沒怎麼思考,随口接了句:“讓他不用來了。”
池鳴飛緊跟着轉告陸乘:[姜曜說他不歡迎你來。]
陸乘:[我明晚要飛美國,沒打算去。]
“姜曜,我三哥說他明晚出國,懶得過來。”池鳴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姜曜噙起唇笑了笑,半個字都不想再說。
池鳴飛回複陸乘:[三哥,姜曜不想再理你了。]
這一來二去,剛生出來的萌芽被成功掐斷。
池鳴飛暗自得意的笑了兩聲,問姜曜晚上想吃什麼,他派人去買。
結果,夏明州自告奮勇地說:“我會做飯,不用出去買。”
“………”兄弟,您做的飯能吃嗎?
姜曜的腦子裡浮現出漆黑的牛排、烤糊的雞翅、爛成一鍋粥的面條………
真是精彩絕倫。
池鳴飛真信了夏明州的鬼話,很給面子地誇贊:“年輕人會做飯的可不多,你真厲害啊!”
“哎呀!技多不壓身嘛!”夏明州笑了笑,接着問姜曜:“你晚上想吃什麼?”
讓他吃他做的飯,不如讓他去死。
姜曜假裝頭疼,按了按太陽穴,“我現在隻想睡覺。”
說話間,他打了個哈欠,往卧室走去了。
“我看他也不餓,要不我們先去菜市場買菜?”夏明州趁機邀請池鳴飛。
他就喜歡這種身材魁梧的男人,缺點心眼也沒什麼,有勁兒就行。
池鳴飛見夏明州直勾勾盯着他,腼腆地晃了下眼珠子,真點頭同意了。
-
姜曜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
夢裡,他回到了前世,坐在陸乘的書房,和無數個漫長寂寥的黑夜一樣,去翻閱那些枯燥無聊的文件。
姜曜一點兒都不喜歡經商,一個學藝術的人怎麼可能會對做生意産生興趣呢?他之所以堅持,不過是為了守住陸乘拼命得來的産業,不落于他人之手。
夢境太過真實,放在手邊的咖啡涼透了,摸上去都仿佛能感受到那種冷意。
至親的離世在當下是不會覺得太過傷痛,反倒是後來無數個點滴時刻看見和他有關的一切,想到他再也不可能回來,那種酸澀的無力感會如潮水般将人吞噬。
清楚意識到思念的人徹底長眠不醒,姜曜半夢半醒間就感覺自己的心髒劇烈疼痛。
失去陸乘就像沒有了避風港,什麼事情都要他自己扛,傾盡所有也無法改變他離去的事實。
當睜開眼醒來,眼前是一片漆黑,姜曜害怕地揪緊被子,心底升起無盡的頹喪,像是墜入了深海,令人窒息的海水裹挾着他,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的感知。
一時間,他分不清哪個才是夢境。
陸乘真的還活着嗎?
心髒由于恐慌和害怕而一陣陣地收縮,宛如被夢魇纏住,整個人都失去理智,姜曜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他想聽聽陸乘的聲音,确定自己真的重生,有了可以再見到他的機會。
壓抑着内心翻湧而上的情緒,姜曜在床上摸索着找到手機,想也沒想打出去一通電話。
正如前世那般,在打電話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忐忑的不安的,但此刻不太一樣的是,他不再怕陸乘會表現得不耐煩,更害怕他不接電話。
他想要知道陸乘還好好地活着,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鈴聲響了十幾秒,自動挂斷。
陸乘沒有接。
以姜曜的性格,對方沒有接電話,他通常不會再打第二遍,可眼下恍惚了兩秒,又不自覺撥了過去。
這次,響了六秒。
姜曜在心中默數着,終于聽見熟悉的磁性嗓音傳進耳朵:“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