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溫華玖思索着在哪見過她時,旁邊的雲杏上前提醒:“娘娘,莊子那天問路的姑娘。”溫華玖這才想起來是誰。
這就有意思了,溫華玖心想,方才那位陳姑娘應該是為她說話吧。
溫華玖安撫兩位憤憤不平的堂妹,“好了,咱們不氣了,寫字而已,算不得什麼,你們潛下心來練習也可以的。”
溫華玉聽後,也不屑一顧道:“大姐說的沒錯,這世間有本領的人多着呢,也不見他們炫耀,今日是玉兒錯了,不該與她們争辯的,倒顯得我格局小了。”說是自己格局小,其實是嘲諷别人目光淺。
溫華玖笑着摸摸她的頭,隻是看向對面時臉已經冷了下來,“本宮倒是不知為何還說到本宮會為候府帶來異端了?不知陳姑娘,是用何種身份說出的這話?又是出于什麼用意呢?”
這是溫華玖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冷臉,平日裡都是笑吟吟的,那些看不慣候府的還給她取名“笑面虎”。
溫華玖本就氣勢不凡,這般冷眉緊盯,原本腦袋發昏的陳姑娘,頓時清醒過來心慌不已。
她能跟溫華玉她們嗆聲,主要還是她們隻是安定候府二房的姑娘,父親沒什麼實權,但溫華玖就不同了,那陳姑娘名叫陳莫雨,乃是門下侍郎之女,父親握有實權,乃是三省大臣,其乃寒門出身,很受太子器重,隻是這女兒實在被寵的有些不知人情世故,盡管被溫華玖冷眼看着,早已吓得不行,卻還是耿着脖子不肯低頭。
溫華玖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陳姑娘倒是執着,我家中長輩還未多說什麼,你倒先開口了,倒不知是你的意思還是陳大人的意思,改日我叫父親上門讨教一番才好。”
陳莫雨平生最怕父親,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在外面胡亂掰扯,定會家法伺候,更何況還是安定候親自上門,她連忙跪下,“娘娘恕罪,臣女一是鬼迷心竅說錯了話,也不該在背後妄議娘娘。”
溫華玖收起表情:“看來陳姑娘明白的很,倒底是什麼讓你有底氣說出這番話,若不是本宮那堂妹告訴本宮,還不知道你心底對本宮有諸多不滿呢?本宮自問自己并非完人,可你又算得是什麼東西?真真是蠢不足惜。”
陳莫雨聽完此話哪還有什麼心思生氣,她隻覺腦袋發昏,心想今日必是闖了大禍了。
溫華玖沒再注視她,擡眼看向旁邊神态未變的王姑娘,不知她是何身份,不過能被皇姑母請來的怕是身份也不低。
一旁的溫華如上前來提醒,“大姐,她是金陵王氏家的女兒,她叔父是門下侍中,乃是那陳姑娘的長官,時常出入政事堂,她父親雖不在京城,卻是金陵王氏的家主。”
溫華玖恍然,金陵王氏她當然聽說過,其和江南謝氏、陵川蕭氏乃是有名的望族,可以說延存了好幾朝,其中更是以金陵王氏為首,隻是溫華玖這幾年看過來,隐隐明白,趙晏已經對這些世家和勳貴有些不耐,如今看來,那些大家族也察覺了。
溫華玖笑:“原來是王家姑娘。”說完便未在開口,隻淺笑看着那人,旁人都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王泠霜卻并未露怯,她上前一步,“王家泠霜見過太子妃。”雖行禮卻背挺得筆直,看得出是個傲氣的。
“太子妃見量,陳姑娘性子莽撞,但絕無惡意,是聽了我的話才如此,此事源頭在我,還望娘娘明鑒。”
溫華玖來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聽完此話道:
“她對本宮是無惡意,但對我那兩個妹妹卻不一定了,如此口無遮攔,即使你說原因在你又如何,本宮氣性大,聽不得她這些話,以後陳姑娘就不要在我面前晃了。”
此話一出算是斷了陳莫雨在京城中的社交了,眼看這些年太子繼位是遲早的事,為了不得罪溫華玖,隻怕以後是沒有什麼人敢宴請陳莫雨。
果然此話一出,陳莫雨臉色已經白了,她求情:“娘娘饒命,若不是……”,她剛想說什麼卻忽然想到已經得罪溫華玖了,就不能再得罪王泠霜,最後隻跪着說道已經知錯,可觸及溫華玖的眼神,便什麼也不敢再說了。
溫華玖笑着彈了彈袖子,“可終于安靜了,王姑娘,現在可否告訴我你與她說了什麼,才讓人口出狂言呢?”
面對溫華玖如此直接的問話,王泠霜神色未變,她擡頭看向溫華玖恭敬道:“回娘娘隻是說了些對娘娘幫女學的不解,泠霜從小生活在金陵,有些不懂規矩,若是說了什麼冒犯到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溫華玖不由好奇,她到底是膽大還是謹慎,也不知她來京城時王家是如何交待她的,不過王家畢竟是望族,有不少人在朝中任職,何況還有位身居高位的叔父,面對些許冒犯,溫華玖當然不好小題大做。
溫華玖一笑,看着眼前無論是儀态談吐都透露着世家大族底蘊與規矩束縛的姑娘,現實總會教做人,她大概知道此人要說什麼了。
王泠霜福禮,“泠霜生長在金陵,從小聽的,見的便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姑娘家們皆低調謙遜,溫婉娴靜,隻是如今來所見所聞皆有所不同,無論是孫姑娘辦得詩社,還太子妃建立的學院皆讓泠霜驚訝不已,娘娘可否為我解惑?”
說完她直視着溫華玖的眼睛,這一行為不可謂不大膽,她雖說疑惑,眼睛裡卻帶對溫華玖離經叛道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