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ff。”Alan倒是爽快地給了一個答案。
陸晨思索道:“是剛才站在陳郁身邊的設計師麼?我記得以前是你的助理,我以為是被原櫃子部趙經理和桌子部李經理帶走的,他們兩人離職那一年,陸陸續續走了好幾個公司骨幹。”
Alan依舊惆怅,哀怨道:“莎士比亞說得沒有錯,世界就是個舞台,男女都隻是演員。”
盛秦朗進入不了這個戲劇世界,他單刀直入,問道:“戀愛分手倒也正常,設計是怎麼回事?”
Alan依舊入戲,惘然道:“王爾德也說過,世界是個舞台,選角過于糟糕。”
盛秦朗停頓,挑眉,繼續,追問:“然後?”
Alan還是迷醉,右手像羽毛撫觸了下自己的下巴,看着盛秦朗回應道:“拜倫又說,人,是被愛而愛的。”
盛秦朗作罷,這幾句對答頗顯得話不投機,他尊重但無法共情Alan的世界,他隻能放棄繼續追問。
陸晨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她決定抛山棄水,幹脆利落,問道:“不要管那些英國文學美國文學了,你們戀愛又分手了?你給他的分手禮物是天鵝系列的櫃子設計?為什麼整體框架一樣,但是拉手不一樣,桌面也不一樣?”
Alan無辜回答:“沒挑明。”
陸晨大為震驚,“是沒挑明戀愛,還是沒挑明設計?”
Alan依舊是一副純潔無害的狀态,回答:“都沒。”
陸晨雙手拖着下巴,望望Alan,瞅瞅盛秦朗,也跟着陷入了雲裡霧裡海裡。這對小情侶隻好将郁悶化為食欲,一口一口吃着G市茶點。
Alan倒是食欲不高,以維持健美的體型為重要任務,幾道點心隻吃了幾口,他放下了筷子,歎道:“不過他這樣是要出大事的。”
“什麼大事?”
Alan終于步入了主題,解釋道:“他來我這當助理那年,非常勤快能幹,長得也不錯,還給我帶咖啡,我那會就已經開始構思這一系列的櫃子設計,市場上的大理石花紋過于俗氣廉價,玫瑰花金屬拉手磨具一直打不好,所以這批次設計隻有框架而未能最終成形。日複一日,他光是處理我的廢稿設計就已經有上千張。”
陸晨恍然大悟,“我懂了,所以他離職的時候帶走了這批設計,但是缺了拉手和桌面,因為你一直沒有定稿,但是他每天都能看到你在忙于花和天鵝的圖案,所以沿用了這批次的框架但是采用了山茶花拉手和内雕天鵝的實木桌面。”
盛秦朗也了然了,說道:“年輕人還是太心急了。”
Alan加以解釋了一句。“本來他沒那麼快走的。”
盛秦朗和陸晨滿臉問号。
“我是,他不是。”
原來如此。單箭頭,這是一出郎有情,郎無意的戲。
盛秦朗和陸晨隻能低着頭繼續吃茶點,不知道怎麼安慰,設計被竊,設計被竊就算了,還失戀了。
陸晨安慰道:“你看即使他抄走了你的框架,成品論高端精緻,遠遠不及我們的大理石桌面美觀。”
Alan點點頭,應道:“是啊,他考慮得太簡單了,實木桌面内雕天鵝噴漆,天鵝還做得這麼大,一旦原材料偷工減料,将實木桌面厚度縮短0.5到1厘米,整個桌面就會镂空坍塌的。”
盛秦朗悟道:“以大凱家具的作風,大貨一定比樣品粗糙,除非櫃子桌面不擺任何裝飾品能夠延長桌面的耐用與穩定性,即使如此,大貨的成品維持不了多久依舊會出現質量問題,下的量越大到時賠得越多。”
Alan惋惜道:“眼下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可以後呢?”
陸晨憤慨道:“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埋了個雷,随時會炸。”
幾人商讨完畢就直接回了展館,幸運的是,攤位的人流量不錯,有諸多意向客戶當場簽訂了合同。展會結束,盛秦朗秉持一貫闊綽的作風,請所有工作人員吃飯,還包了附近港城的三天遊費用,直到旅遊結束才回杭城。
五月盛霖依計劃去了一趟M國拜訪前同事。展會剛結束的居安家居依舊忙忙碌碌,維護老客戶,發展新客戶,打樣,報價接連不斷。車間,辦公室,樣品室燈火通明,一派熱鬧景象。辛苦歸辛苦,福利待遇依舊給得充分。
至于陳郁的倒戈,起初公司法務考慮是否追究陳郁的新身份動态,盛秦朗一手攔下了,隻是表明一位文員的離職并不受競業協議的約束,法務也就作罷。陳郁的新職位,或者說一直隐藏的職位也就徹底公開,他将以大凱家具老闆的身份與居安家居打對台。業内已有風聲,大凱家具和LINE STORES的樣品開展十分順利,大有順利起勢一飛沖天之迹象。不過,居安内部大部分聲音還是傾向大凱家具并不是對手,一是大凱的起家始終不光明,二是自信來源于最直觀的交易數據,去年年底,大凱與居安的業績相差七倍不止,居安隻會把目光放在同等體量或者高于自身出貨量的同行上,他們才是競争對手,亦是學習警示的榜樣,畢竟,慕強者則更強。
本以為2019年的上半年會順利度過,盛霖卻在六月的最後一天去了十樓向盛秦朗遞上了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