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霖望着這封邀請函,上面明确列了送樣時間,會議室房間号,離樣時間,每個樣品需标上單價,材料占比,認證,尺寸,配套等信息,他皺眉道:“譜挺大,挑我們參展的時機送樣品過去,對我們不利。”
陸晨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困惑道:“據傳他們團隊租的會議室,上萬元一小時,甯願把錢這樣砸下去,都不願過來展會挑選樣品,這個做派屬實不能苟同。”
盛霖望着盛秦朗,問道:“你怎麼看?其他幾家供應商勢必會為了達成合作首次報價放到底線,我們未必會有優勢,暢銷款,經典款就不要考慮在内,挑一些新品家具送過去,人無我有,讓客戶猜不透我們的價格體系。”
盛秦朗小幅度地點了點頭,說道:“嗯,安排一下人手,就照上面的時間,将這季度的玫瑰把手系列的電視機櫃送過去,搭配配套的牆挂,鐘表,挑一些新品燭台,相框,就放這一個系列,總樣品數控制在十個左右。”
盛霖随即回應:“行,我現在安排工人打包送樣。”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展館開始派遣員工運輸樣品事宜。
陸晨站在一邊,不太明朗,問道:“不送一兩件壁爐過去麼?盛霖部門這批次的壁爐款式特别新穎。”
盛秦朗望着陸晨,回應道:“他們剛從越,馬其他幾個亞洲國家巡邏過,我們走高端線的壁爐即使他們看中了,最後讨價還價隻會陷入兩敗俱傷的境地,壁爐還是放在自己攤位吸引其他目标客戶。”
陸晨點點頭,說道:“也是。”她内心覺得盛秦朗雖然回歸掌管的時間才一個月,可是議事、思考方面的深度與廣度已遠超四年前的他,隻是四年前的他有着即将脫離牢籠的雀躍與興奮,如今的他雖然更加沉穩理智,卻像被一張網罩着無處逃離。陸晨回憶起西北宿舍一本本筆記,一張張數據表,工整規範,再看他如今日日處理訂單,購買儀器,研究材質,身不由己。是他,又不是他。
“我和你去,再叫上設計師Alan,采購部也叫個人孫明志,我爸很看好他,這次我安排他也過來負責成本核價。”
“行。”
“把外套穿上,館内空調打得低。”說完,盛秦朗從椅背上抓起陸晨的外套,将它搭在陸晨的肩膀上,陸晨順手套進去這件休閑款淺米色西裝外套,害羞地低語道:“展館内有人。”
盛秦朗細細看着陸晨的臉,說道:“沒事。”
陸晨沒有出聲,隻是回以一個柔和的目光。是他,還是他。
很快,盛秦朗一行人按照規定時間到達LINE STORES指定的會議室,不過他們不被允許入内,隻被安排在休閑區一角,等買手團隊觀看樣品之後再決定是否與供應商見面。在休閑區,他們看到了老對手大凱家具的兩位老闆,高老闆和Ada。盛秦朗作為居安家居的接班人上任在業内已不是新聞,Ada原先在盛梓華手下是一名得力業務,被挖走後與高老闆合夥創業,這些年這兩人緊緊跟着居安家居的動向,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跟風,竟也在十多年間将工廠辦到了年訂單量過億的水準。
大凱家具粘性很強,一邊緊緊粘着居安家居産品的設計,工藝,材質,另一邊緊緊利用大數據和國内外各大社交平台挖掘潛在客戶,懂伺機,下苦工,能隐忍,善手段,居安的幾次設計侵權訴訟案中都少不了大凱家具的身影,勝負率五五開,甩不掉,還帶得動這家工廠,要說令居安家居頭疼,還真有一點,要說成為居安家居的對手,那還遠遠不夠。
盛秦朗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都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如今面照面,自家底氣足實力強,原業務也隻是父親一手培養又自行離開,他自然不用先行打招呼,他坐在圓桌倒了茶,倒是大凱家具的Ada和高老闆先行起身點頭示意,見這邊反應冷淡,也停了腳步不做進一步的交談。
随後,隻見大凱家具那邊兩位老闆突然起身,陳郁和一設計師從一間會議室方向出門,居安家居這邊均是臉色一變。盛秦朗眯了眯眼睛,銳利的光閃現又很快恢複正常,陸晨直白的驚訝全部寫在了臉色,設計師Alan表情複雜,驚奇與驚喜交織。高老闆和Ada火速上前幾人交談了幾句,看來他們的樣品效果不錯。陳郁帶領随行的幾個人直接來到了盛秦朗的面前,他伸出雙手,鎮定介紹道:“我是大凱家具的陳郁,幸會。”
盛秦朗盯着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伸出雙手。
陳郁淺笑了下,略有深意地問道:“最近睡得好麼?”
設計師Alan蓦然睜大了眼睛,這話問得,暧昧了,暧昧了,人正牌女朋友就站在身邊。随後他将目光放在了陳郁身後的設計師上面,比起陳郁是大凱家具的老闆,讓Alan更加震驚的是他身後的設計師。這位助理設計師Geoff跟了他有三年,兩人吵吵鬧鬧最後不歡而散,Alan的聯系方式被他全平台拉黑,徹底了斷。突然,Alan眼神一變,不好的預感随之而來,強烈得很。
Geoff在眼神快要對上Alan的瞬間立刻偏轉了頭,望着休閑區的門口,刻意地錯過這份對視。
聖潔的山茶花,火熱的玫瑰,低調的大理石,質樸的不鏽鋼,愛而不得的黑天鵝,柔韌的曲面弧抽屜……Alan大叫不妙,内心一萬句髒話罵了一萬遍。
兩組人站立在休閑區吧台一隅,論實力,居安碾壓對方,論顔值,Alan可以單獨拎出來戰鬥,論正道,居安不畏影子斜,可是論此次樣品戰績,居安卻铩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