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州大陸,人族先天有靈根修行術法,妖族有妖丹修煉,魔族天生體内具有魔核聚集靈氣。除此以外大大小小的種族同妖族類似,擁有靈丹,無論是那種種族,修習之本破碎或損壞則基本與仙途無緣,重則有性命之憂。
“天靈族自身擁有靈根修習術法,另外還具備靈丹輔助修習。”
系統看了眼宋策毫無反應的眼眸,忍不住追加一句:“喻歸澤内丹破裂,但是目前沒有性命之憂。”
“還有呢?”
“沒有了,數據分析隻需宿主幫助其修複靈丹,完成任務後,系統也會因為主線任務的推進恢複一定的能量來維持宿主的生命。”
“幫他修複了靈丹,你能帶我回原來的世界?”
“宿主在原來的世界已經死亡,我可以直接将你送出原來世界輪回,但是任務失敗宿主也會因為我而被抹殺”,系統補充:“隻有數據檢測已經完成主線任務,我才能離開宿主的身體,除此以外我和宿主一直共生。”
“修複靈丹後,你的力量可以維持我的生命多久?”
“主線任務成功之前。”
“所以你也不确定災禍什麼時候發生?”
“系統隻能檢測部分數據,目前隻有宿主的任務細則。”
“所有的任務隻能靠數據推測,主線任務全是未知數。”宋策不應該對這個沒什麼用的系統抱有什麼期待。
系統解釋:“主世界出現巨大變故,影響到小世界,我也因為主世界的影響數據出現丢失混亂。”不止是系統自己,主世界已經亂套了,他的能量已經弱到檢測不出這次任務的其他數據了,也許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出任務了,這些事他沒說,說也沒意義。
系統綁定宿主後不得已陷入一段時間的沉睡,待自己醒來後,宿主已經在異世界混亂地帶手無寸鐵地生活了五年,這是他職業生涯從來沒出現過的變故,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宿主。
宋策對他很防備,溝通十分困難,或許是最近宋策察覺到自己身體異樣和虛弱,某天宋策很給面子地多問了幾句關于任務的細則。
不做任務就是死,做任務所有的東西都是未知數,修複靈丹這聽起來就不是個輕松的事。
宋策自嘲,他自己的妖丹低劣,難以提升妖法,落地就是鬼城這座混亂的城,五年前從底層妖類做起,三年前靠着手段到黑風鬼手底下辦事,才求得幾分安穩。
黑風鬼出城幾日,他被他惡意派到鬼城邊界處理事務,回城路上就被以前一直和他不對付的幾隻妖物攔住。
黑風鬼心思多疑,陰晴不定,不過三年時間,宋策在他身邊早變成眼中釘肉中刺,他視宋策若心腹但又憂宋策有謀反叛變之心。
宋策心中冷意密布,左手小指又開始抽痛。
系統看着宿主墨色眼瞳在陰暗處愈深,轉瞬間恢複平靜無波的樣子,似乎剛才不過是他的錯覺。
“黑風鬼不日會直接安排我去流沙城區去辦事,你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根據系統早先交代給宋策的信息,喻歸澤被滅族後,倉皇之中被卷入天靈族陣法之中,陷入幻境沉淪五年,不久前陣法發生變化,喻歸澤被法陣遺留在外。
路過的遊走三界的黑商收撿喻歸澤,喻歸澤被錯認為蛇族,因為他特殊的生理特點和妖冶的樣貌,商販企圖将喻歸澤作為妖奴賣給三界其他具有特殊癖好的買家,按照時間節點算起來,商販部隊不日就要途徑鬼城流沙城區。
宋策嘲諷道:“你醒來的挺是時候,五年來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挑這個時候。”
系統沉默,他是被主線任務強制蘇醒的,但是這确實不能作為系統遺棄宿主一人在鬼城的理由。
“希望宿主旗開得勝。”
“呵。”
系統沒想惹惱宿主。
黑風鬼是魔族人士,修習邪門歪道,專食他族靈丹煉化,雖提升功力迅速,但是終日神志混沌,人不人,鬼不鬼,多年前從魔界逃逸到鬼城。
現在所鎮壓的鬼城一方原先是一處妖族散修居所,黑風鬼騙取前任城主散修的信任後,殺妖取丹,得心應手地占領了城中區,收絞了原先城主的部下。
他四處搜刮秘境心法、術法、獨門秘術,終日利欲熏心,城中居民敢怒不敢言。
宋策在三年前出現在黑風鬼的面前,憑借自己的一些天賦,破譯陣法和秘術,受到黑風鬼青睐,終于擺脫鬼城底層妖族的欺壓。
随着在黑風鬼身邊待的時間愈發長久,黑風鬼一邊仰仗宋策能力同時,一邊日益忌憚宋策所顯露出煉丹修器、研究古法文書的天賦。
黑風鬼知道宋策妖丹品型低劣,所以安心将他放在身邊,威逼利誘宋策簽訂主仆契約,宋策的契約印記在妖丹上,通過控制宋策的妖丹置喙宋策為他辦事。
不過是互相利用。
離城之際,宋策就猜測會有此一難,他眼中眸色漸深,暗藏冰冷殺機。
……
流沙城區,常年風沙漫天,狂風不斷,天空昏沉陰暗。
一處酒館,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屋内更顯混沌陰冷。
酒館裡的人無不身披長袍,口鼻遮掩以抵擋風沙,宋策和随行的幾人安靜地坐在靠窗邊,窗外風聲呼嘯,黃沙偶爾從窗縫處噴薄而入。
他這次出城辦事特意帶了幾人在身側,這幾人不受黑風鬼重視,但也受寵若驚地跟在宋策身邊。
“宿主打算怎麼辦?”
系統視角看向一行車隊停留在酒館門外,這種車隊往往是出行三界往來的商販,行人基本見怪不怪,知道惹不起所以往往躲遠不看。
商隊隊伍中利用妖獸拉車出行,天上飛,水中遊。他們能夠在三界中做生意,雖說抵不上大能一擊之力,但以宋策的實力也絕不可能與其硬碰硬,系統認為宿主難以直接從中搶人。
宋策隐晦地撇了眼為首的大胡子,再掃視圍在周圍的魁梧黑衣人,微擰眉。
大胡子坐在衆人中間,毫不忌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飽飯足之餘淡笑之間行動誇張粗犷,他倚靠在桌子旁,左手撫弄胡須,右手搭在桌面上指尖相互摩擦,仿佛右手之中有什麼被他拿在手中磋磨。
“這附近有賭場?”宋策突然問坐在身邊的随從。
那随侍語速有些急促,許是有些緊張:“是、是的,大人。”
宋策分出一線目光看向有些緊張的随從,語意有些玩笑:“别緊張,我雖為城主辦事,但我不吃妖。”
“是,大、大人。”他确實有些忐忑,他和随行的幾位兄弟修煉天賦不高都不受城主重視,不過是跟随城主混口飯吃,沒想到受到城主身側心腹宋大人的差遣,他再笨也知道這是個好機會。
這些天相處他知道宋大人比城主好伺候,或許是因為宋大人和他們一樣修道天賦不高,有些同病相憐之意。
好伺候的宋策收回視線右手輕輕敲擊桌面。
“四種辦法,第一直接買下,第二騙,第三搶,第四偷。”
宋策修為低,他看不出随行人的具體等級,但這種商販從周身穿着,行為舉措來看,秀而不實。
遊行商販奔波三界,所賣之物必定價值不菲,并且具有一定的實力保障安全,以他的能力買和搶都不是上上之策。
他垂眸撫摸指節:“排除第一和第三種,我們的勝算依舊低。”
硬碰硬不可取,不到萬不得已。
看着那組人走進店裡,系統不知是想到什麼,他冷不丁地突然問宋策:“宿主親自殺過人嗎?”
他記得宿主的世界是不可以輕易殺人的,按照宿主原來的身份也不可能殺人,那天宿主被人欺負,除了那個頭目是被一陣不屬于宿主的黑氣殺死,其他的小喽啰也不過是被宿主廢了修為,雖然那些人在鬼城也活不了多久了。
系統蘇醒後确實沒見過宿主直接殺人。
那天宿主全程平靜,自己身上的血迹都沒處理幹淨,但是宿主卻眼皮不眨地掏取那些人的内丹,冷漠地看着他們躺在地上苟延殘喘,旁邊還攤着包裹着幾絲血肉的骨頭,他看到宿主嘴角緊繃,臉色失血蒼白。
聽見系統的問話,宋策指尖微頓,眼角下撇,卻笑了,他的眼角眯起,暗色的眼瞳中卻不含一絲感情。
“這種地方,想不殺人活下去難啊。”
宋策的嘴角未動,系統感應到的是宿主直接傳遞給他的信息,但是他卻從冰冷的數據中察覺到宿主無聲歎息和諷意。
宋策喝完粗酒,撩袍壓低兜帽起身離開客棧。
……
“宿、宿主,喻歸澤、他、他就在那個籠子裡面。”
系統結結巴巴地說完,情緒十分激動,他沒想到自己綁定的宿主這麼厲害,他原先以為或許會有些麻煩或者難以成功,沒想到宋策在救助喻歸澤之前還有功夫去賭坊打牌,最後一舉殲滅整個商隊。
宋策語氣有些奇怪:“你在你的世界是機器還是人?”
“啊?”系統疑惑宿主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問出這種問題。
“在這種世界做任務,以前你也這樣?”宋策手中動作未停,他指尖靈火燒盡剩下的黃符和陣法餘下器物。
“我任務系數不高,屬于較為低等的系統,所以這次做任務才會因為主世界波及受到很大影響數據丢失”,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要不是主世界混亂,以我的等級,這個世界是輪不到我做的。”
“那算我倒黴。”宋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
“大人,已經處理完了,其餘的陣法器物都已經收拾幹淨了。”
“屍體也處理了?”宋策擡起左手按在右眼,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左眼瞎了。
回複的人不敢擡頭看宋策:“都已經處理了。”
“下去吧,活物都放了,趕遠點,其他的财物你們自己分了”,宋策語氣疲累補充,“那個籠子裡的東西給我。”
聽聞宋策的話,随行幾人都很激動,受傷靠在别人身上的侍從都興奮地向宋策這邊走了幾步。
“謝大人、謝大人。”
寒夜侵襲,北風卷席着風沙,一望無垠的沙漠上隻有一輪彎月高高挂起。
宋策向中間那個被黑布蓋住的鐵籠走去,黑布被狂風刮得嘩嘩作響,許是被固定在鐵籠上才沒有被風吹走。
系統叽叽喳喳的聲音還在耳畔響起,背後還有随從竊竊私語和收拾貨物的聲音。
腳底踩着細沙,風沙讓宋策眯起眼睛,他伸手觸碰到黑布的一瞬間,那塊黑布忽然被風卷走,系統在宋策耳邊頓時禁聲。
黑色鐵籠裡倚靠着一隻半人半蛇的活物,他仰着頭看向宋策眼中閃着懵懂之色,上半身僅僅披着一條黑色長袍拖到蛇尾中部,露出來的蛇尾呈雪色,月光下白色鱗片流轉着熒光。
他擡起頭細細打量着宋策,那雙溫潤棕色的眼中仿佛閃動着異色,叫人看不清情愫。
喻歸澤的長發被風吹亂,恍然有了動作,向宋策爬過來從籠子中伸出胳膊拽住宋策的衣角:“你要帶我走,對嗎?”
冰冷的籠子讓他手腕顫動,他仰着臉看向宋策的眼眸中毫無懼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