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着他的時候,總讓人忍不住發怵,看起來不太好相處,也不會和你交心。
江酌霜倒是沒這種擔憂,對他而言,隻要謝斂能裝得好乖狗,自己就願意逗他。
“突然發現你長得還行。”江酌霜語氣輕佻,“要是不整天苦着一張臉,應該會挺受歡迎的。”
“我不需要他們的喜歡。”謝斂喉音嘶啞,“而且我從小就不讨人喜歡,習慣了。”
江酌霜很喜歡别人對自己“示弱”的感覺。
“哭什麼呀。”他伸手抹去謝斂的眼淚,“别人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謝斂為江酌霜難得一見的溫柔愣神,後者擦拭他眼角的力道卻微微加大。
“不過謝斂,你還沒告訴我呢。”江酌霜笑容很淺,沒什麼溫度,“為什麼你會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人是卡斯帕?”
與卡斯帕斷交後,江酌霜才正式活躍在古典樂壇,以Frost的身份被人熟知。
就算謝斂因為音樂會認識了他,也不可能知道卡斯帕,更不可能知道他們曾經的糾葛。
謝斂握着相機的手瞬間收緊。
“……在您留學之前,我便認識您了。”
江酌霜眉梢微挑,“你倒是誠實。”
他還想繼續問,謝斂卻閃躲地避開目光。
“算啦。”江酌霜很大度地不再追問,“你不想說就不說吧,誰知道你接下來說的是不是真話。”
謝斂的手用力握起,指骨泛起青白,“小少爺,你不會覺得我的行為很吓人嗎?”
天差地别的家世,毫不相交的社交環境。
巨大的反差裡,在另一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兩人想要擁有聯系……
跟蹤,窺視,尾随。
總之都是些陰暗惡心的詞。
和初遇時小打小鬧的“偷看”不一樣。
“不會啊。”江酌霜語氣輕快,“你知道這麼多追求者裡,我為什麼最喜歡卡斯帕嗎?”
家世匹配,興趣相投,都很受人歡迎……随便一想,便能想到無數般配的理由。
可謝斂垂下眼眸,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艾德蒙森少爺的确很厲害,但和您比起來,還稱不上般配。”
空氣凝固了幾秒。
江酌霜忽然笑出了聲。
“我選擇卡斯帕,是因為他才華橫溢,而且幹幹淨淨地喜歡了我三年。”
謝斂從對方的話裡聽到一種暗示。
如果跟蹤也能算純愛的話,他不輸卡斯帕。
江酌霜撚起一片落在謝斂衣帽裡的樹葉。
“我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在此之間,出現任何讓我更感興趣的人,我都會和他好聚好散。”
謝斂喉結滾了滾:“怎麼樣才算感興趣?”
“不知道呀。”江酌霜随意舉了幾個例子,“比他更聰明,更深情……或者更有趣?”
他對卡斯帕的承諾一直是——
“如果一個月内沒有更喜歡的人,就在一起。”
出現新的競争者。
這不是很平常的事嗎?
校門口傳來一聲短促的鳴笛。
兩人望去,發現卡斯帕站在門口。
古樹投下一大片林蔭,濃厚的陰影遮住了卡斯帕臉上一閃而過的冷意。
江酌霜擦了擦謝斂臉上的眼淚,“我走啦,希望一個月内,你給我一個驚喜。”
明明才剛說完似是而非的話,勾着人使出渾身解數讨他歡喜……
江酌霜卻轉頭像雲雀一般抱住了卡斯帕,親昵地和對方商量接下來去哪吃飯。
卡斯帕站在江酌霜身後,擋住後方的視線。
他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漫不經心地掃了眼謝斂,随即抱緊江酌霜。
什麼玩意,也配和我搶人?
遠處樹蔭下,謝斂靜默片刻,旋即面無表情地擦幹臉上用來示弱的淚水。
既然卡斯帕能用眼淚騙得小少爺的垂憐,那别人……也一樣可以。
卡斯帕是天之驕子,舍不下自尊賣慘,但他不一樣,他從出生就身份卑賤,為了得到想要的人,哪怕毫無尊嚴也不會在乎。
要怎麼在薄情的人心中留下痕迹呢?
适當地露出破綻,勾起小少爺的興趣。
然後呢?
然後……
将自己的自尊、骨骼,心頭血碾碎混合,埋進土裡培育成紅玫瑰,獻給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