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離開後，房間裡安靜得連鐘表的滴答聲都顯得格外清晰。朱星瀾拿起手機，慢慢打字：“我想吃蘋果。”

紀禮擇像被喚醒一般，立刻起身：“好，我去給你洗。”

他迅速拿來蘋果，仔細地用清水沖洗幹淨，然後坐在小桌邊開始削皮。他的動作很慢，甚至可以說是格外認真。蘋果的皮一圈圈地卷下來，沒有斷開，像一條紅色的絲帶盤旋在他的指尖。朱星瀾默默看着紀禮擇削蘋果，眼神裡帶着些許說不出的情緒。

削完皮後，紀禮擇沒有急着切塊，而是拿起刀，把蘋果小心翼翼地切成一個個整齊的小三角形。他低着頭，神情專注，好像在對待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然後，他拿起其中一塊果肉，用刀在頂部細細修剪。幾分鐘後，一個小巧可愛的兔子形狀出現在他手中。

“完成了。”紀禮擇把這個兔子形狀的蘋果放在盤子裡，遞到朱星瀾面前。

朱星瀾看着那隻“兔子”，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這段時間裡，他難得展現出來的真實笑容，明亮卻又帶着些許輕松，像是壓抑許久的烏雲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紀禮擇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氣，笑着說：“怎麼樣？這個兔子還行吧？”

朱星瀾點點頭，又在手機上打字：“你……做得很好。”

“你喜歡就行。”紀禮擇坐回床邊，看着朱星瀾一口一口吃着蘋果，心裡總算少了幾分壓抑。這一刻的輕松，像是沉重日子裡悄然浮現的一絲暖意。

張珏涵和程玉推開病房的門時，帶着一股熟悉的喧鬧氣息。張珏涵一看到朱星瀾就小跑過來，語氣裡全是放松後的興奮：“朱星瀾！你這小子真是命硬！我們都擔心得要命，你終于醒過來了！”

程玉緊随其後，語氣雖然沒那麼外放，但眼神裡透着同樣的關心：“是啊，這次真是命大，受這麼重的傷還能熬過來。醫生說你以後要小心點，别逞強了。”

朱星瀾沒法開口回應，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沈謙碎去看餘落承了，我們倆先過來看看你。”張珏涵自顧自地在病房裡找了個位置坐下，聲音一如既往地大嗓門，“說實話，我們那天知道出事的時候，全都吓懵了！後來聽說你沒事，才算松了一口氣。”

紀禮擇站在旁邊看着他們笑着打趣，倒也沒有插話，隻是默默起身，從一旁的水果籃裡挑了幾個新鮮的橙子和蘋果開始削皮、切塊。他動作娴熟，很快就把果盤擺好，遞到張珏涵和程玉面前：“你們聊，我切點水果給你們吃。”

張珏涵接過果盤，一邊道謝一邊繼續滔滔不絕地說：“對了，最近我還聽說柳湛然師兄好像狀态不太對。你知道嗎？他最近看起來老是心不在焉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以前不是挺穩的嗎？”

這話一出口，朱星瀾原本平靜的臉色猛然一變。他握緊了床沿，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喘息聲，随即猛地咳嗽起來。

“星瀾！”紀禮擇瞬間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幾步跨到床邊，輕輕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

“你怎麼了？沒事吧？”張珏涵和程玉也慌了，趕緊湊過來想要幫忙，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朱星瀾咳得肩膀都在抖，臉色泛紅，眼角甚至逼出了些許淚花。他拼命喘了幾口氣，才慢慢緩過來。他朝他們擺了擺手，指了指喉嚨，張珏涵了解：“嗆到了？”朱星瀾點了點頭。

“哎呦，吓死我們了……”張珏涵拍着胸口，“你身體才剛恢複，可别再出什麼狀況。”

紀禮擇輕輕将朱星瀾靠在枕頭上，語氣柔和卻不容置疑：“你現在什麼都别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倒點水潤潤嗓子。”

朱星瀾微微閉了閉眼睛，沒有再抗拒。可他心裡那股突然湧上的情緒卻像海浪一樣洶湧，久久不能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