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然沉默了片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沒再說話。

朱星瀾偷偷瞪了一眼餘落承，壓低聲音說：“你幹嘛那麼兇啊……”

“我兇？”餘落承挑了挑眉，淡聲回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這頓飯早就吃不下去了。”

朱星瀾聞言，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卻又不好反駁，最後隻能無奈歎了口氣，低頭繼續吃面。而對面的柳湛然和楊新維也沉默地夾着菜，整桌飯局的氛圍微妙得讓人喘不過氣。

飯局結束得很沉悶。吃完後，柳湛然放下筷子，拿起手機掃了賬單，随口說了句：“我付了我的部分。”

楊新維也笑着附和：“我也是，各付各的嘛，簡單點。”

朱星瀾看了眼餘落承，發現他早已經結了賬，甚至連他自己的部分也被餘落承順手付掉了。朱星瀾本想說什麼，但看到餘落承那淡然的表情，話又咽了下去，隻能默默低頭整理自己的東西。

站起身離開餐廳時，氣氛依然有些尴尬。柳湛然雙手插兜，冷着臉率先走出門，楊新維跟在後面，回頭沖朱星瀾擠出一個尴尬的笑容：“下次……有機會再聚？”

朱星瀾點了點頭，勉強笑了笑：“好。”

餘落承站在一旁，懶得回應，直接拉着朱星瀾的胳膊往另一邊走去。他的步伐快而堅定，仿佛一點也不想與兩位師兄多待片刻。

街上霓虹燈閃爍，人群熙攘，但朱星瀾能感受到餘落承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有些大。他試着掙了掙，小聲說：“你輕點，疼……”

餘落承這才反應過來，松開了手，但語氣仍舊帶着幾分冷硬：“以後别跟他們吃飯了，沒什麼意思。”

朱星瀾聽着這話，擡頭看了看餘落承的側臉，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隻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身後，楊新維和柳湛然站在餐廳門口，看着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楊新維歎了口氣：“你幹嘛非要跟他們吵啊，這下好了，人家直接翻臉了。”

柳湛然沒有回應，目光停留在朱星瀾的背影上，眼神複雜。他的手攥緊了手機，似乎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一頓飯，就這麼不歡而散。

朱星瀾回頭看了一眼那條漸漸被人群淹沒的街道，心裡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他們雖說剛剛遇見，但是關系卻比其他師兄弟的關系要好。

可如今，這一切似乎都被時光生生拉開了距離。那些溫暖的回憶，被現實的矛盾和争執取代，變得冷硬而陌生。就連短短的一次見面，也帶着疏離和尴尬，像是在提醒他們——曾經的親密早已不複存在。

“也許是我太天真了吧。”朱星瀾低聲自嘲了一句。他原以為，再見柳湛然時，至少還能像從前那樣，帶着一點笑意和熟悉感，可現實告訴他，有些感情一旦破碎，便再也無法修複。

到底怎麼變成這樣的呢？是他對他吼的那一次，還是他根本不在意他到底吃不吃得管？

現在才明白，世上哪有不變的感情呢？哪怕是再耀眼的星星，也會隕落在人生的長河裡。

風輕輕拂過，朱星瀾站在街頭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直到餘落承低聲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勉強勾起一個笑容，像是想把那些不甘和失落都藏起來。隻是那笑意，怎麼都透着幾分苦澀。

十八歲很好，懵懂，固執且專一。但是又好像不是很好，跌跌撞撞，卻又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