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中一股怒意升騰而起,拼命克制住内心的沖動,深吸一口氣:“這是我與她的私事,輪不到外人置喙。”
“一句私事,便想蓋過你對她的算計?”
“這就是你來的目的?”陵淵一點點逼近他,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
“魏王不必這樣看着我,到最後你得了江山,我得了美人,倒也不失為一種公平。”
“王爺!”倉梧突然上前,附在陵淵耳邊說了什麼,陵淵聽罷,顧不得當下,急匆匆轉身離去。
倉梧并未跟上去,站在原地,對上陸垣的目光:“陸先生,收起你的盤算,褚姑娘聰慧,你以為你這副面孔,能裝得了幾時?”
陵淵回到席上時,瞧見褚雲兮果然如倉梧所言,眼神迷離,身子已經有些不穩了,看來醉得不輕。
于是立即結束了宴席,吩咐管家送客,自己則扶着她回後院。然而出了前廳,才知道她方才是強撐着,現下離了衆人的視線,身子霎時軟成了一攤泥,竟是扶也扶不住。
他蹲下身,把她的胳膊交叉搭在自己身前,護着她的腰緩緩起來,她整個人仿佛柔弱無骨,緊緊貼在他的背上。
二人此前并非沒有肢體接觸,在永甯塔的地宮裡生死相依時,還要比這個姿勢更親昵些。
可眼下她趴在自己身上,嚴絲合縫,呼吸均勻清淺,帶着一絲絲酒氣,若有若無地拂過頸間時,他竟覺得萬般旖旎也不過如此了。
“雲兮?”他輕輕喚了一聲,無人應答。于是他停下腳步,側過頭去看她,唇角竟貼上了她的臉頰。
陵淵瞬間怔住了,理智告訴他這是乘人之危,她清醒之後得知,定會拳打腳踢罵他登徒子,可唇邊溫潤的觸感讓他無法忽視,他忽地想起去年生辰時送她的那塊白玉。
光滑細膩帶着一絲清涼,讓人愛不釋手……
“嗯……”興許是酒意上湧,她無意識的呢喃把他吓得不輕,趕緊回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前廳到她的小院并不遠,他卻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把她放床上躺好,他屏退侍女,沾濕帕子,撥開她額前的碎發,輕輕拭去額上的薄汗,望着她的臉,鬼使神差地問:“你怎會對那個天天背着一把破琴的人青睐有加?”
“莫非,你和大周多數女子一樣,喜歡他那樣輕飄飄的男子?”
房間裡隻有他二人,自然無人接話,他說話更無顧忌了:“你可聽過這句話,‘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興許他就是那匹中山狼呢?”
褚雲兮醒來時,天已經擦黑,一睜眼恍惚看見床邊趴着個人,下意識以為是陵淵,便沒有出聲,自顧自坐了起來,誰知那人開口一句:“姑娘醒了?”
竟是個陌生女子!
“你是誰?”她頓時警惕起來。
“我是府上的廚娘,我叫碧雲。”碧雲把一隻瓷碗端到她面前:“王爺囑咐廚房給姑娘煮了醒酒湯,一直沒人去取,我便自作主張給姑娘送了過來。”
“有勞。”見碧雲與自己年歲差不多,又是陵淵授意,她便沒有再疑心,接過來小口小口喝完。
“王爺呢?”
“王爺原本在這裡守着,不知得了什麼信兒,火急火燎出了府……”
一聽火急火燎,她便急了,擔心軍營裡出了事,趕忙下了床,趿拉着鞋就往外跑,誰知剛出房門,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倉梧,逮住人就問:
“王爺回軍營了?可是營中出了什麼事?”
倉梧見她神色焦急,猜她定是想到了上次的事,立馬回:“姑娘放寬心,趙将軍率天衛軍到了,王爺去迎了。”
她聽完長長出了一口氣,懸着的心立時放了下來,嘴裡不住地念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王爺臨走時還特意囑咐過,說姑娘醒了,務必……”倉梧正說着話,忽地瞟向她身後,臉頓時拉了下來:“你怎麼在這裡?”
褚雲兮回過頭,看見碧雲正幽幽地望着自己,不禁打了個冷噤,暗暗朝倉梧的方向挪了挪。
“這裡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倉梧語氣冷冷的,她不免有些疑惑,自己認識他時間不短,自然知道他素日裡待人都和和氣氣的,從未見他對誰這樣不客氣過。
于是等人走了,迫不及待地問:“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