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好。”臉上的麻木勁兒過去之後,開始火辣辣地疼,縱使他現在說,她也沒心思聽了。
“你回吧,我累了。”
“是。”陵淵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瞥了一眼,看見她貼着銅鏡,正在照自己的右臉。
不知怎的,他心頭像有千百隻螞蟻爬過,方才他在外面聽到些動靜,但進來才知道褚祯明竟動手打了她。
“玉露散,你身上帶的有嗎?”看見迎上來的倉梧,他劈頭就問。
倉梧摸索了半天,掏出來一瓶遞給他。
他晃了晃瓶身,揪開瓶塞一看:“用過了?”
倉梧吃驚地望了他一眼,這話問得他倒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隻得“嗯”了一聲。
“回府吧。”
剛踏進府門,陵淵就埋頭回了自己房間,不消片刻的工夫,手裡拿了三個藥瓶出來,一股腦兒全塞倉梧懷裡:“給流雲殿送過去。”
流雲殿?倉梧接過,心下不免有些疑惑:“誰受傷了?”
陵淵瞪了他一眼:“交給陳嬷嬷,内服的外用的都交代清楚。”
“另外,傳信給朔方,不要再縮在城裡,找準機會主動出擊,務必要打得漂亮,要大勝!”
半個月後。
“你截下了我的信!”臧木崖看到本應該在可汗手裡的信此刻正擺在自己面前,頓時火冒三丈。
“本王隻是想勸臧木大人冷靜冷靜。”說罷,陵淵将一份邸報遞到他面前。
臧木崖将信将疑地打開,草草看了一遍,冷笑一聲:“魏王若是想邀功,應該呈給年輕太後,送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不是本王想邀功,是本王想替大人你邀功。”他說着,從袖口掏出一塊羊皮,壓在邸報上面。
臧木崖猶豫着接過,展開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擡頭望了他一眼,又用手在上面比劃來比劃去,接着一臉驚駭:“你怎麼會有赤狄的布防圖?”
陵淵指了指他手中的布防圖,又指了指周軍大勝的邸報,笑着說:“很奇怪嗎?”
“你說于戎有五萬鐵騎,可是赤狄兩倍于你們,都越不過朔方二州的城牆,他們自己都吃不上熱乎的,怎麼分你們一杯羹?”
“我要是你,就拿着這份布防圖趕緊回于戎,這可不僅僅是能交差的問題,若是他日擊潰赤狄,你可是頭功!”
臧木崖盯着那份布防圖,遲疑了片刻,一咬牙,還是推了回去:“魏王也太小瞧我了,随意拿一張圖就信口雌黃。”
“好說。”陵淵眯着眼,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姿勢:“多些防備是應該的,隻是大周有一句老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圖是真是假,你們找人探一探便是。”
“不過,務必要快些,遲了,我們可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臧木崖注視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破綻,可惜未果:“王爺不怕我把消息傳給赤狄?”
“本王相信,你不是個隻會射箭的莽夫。”
話說到頭,無須再作逗留,他起身準備走,臧木崖卻突然開口:“半個月了,王爺登了門,卻還是沒有道歉。”
“本王向來是不吃啞巴虧的。”他點了點桌上的羊皮圖:“不過你放心,本王也從來不記仇。”
臧木崖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望着他的背影暗暗腹诽,你當然不記仇,不過是随口一句話,一腳踹斷了别人三根肋骨。
自從看了朔方傳來的邸報,褚雲兮一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夢裡血流滿地,屍橫遍野,夜夜驚醒都一身冷汗。
陳嬷嬷見她這幾日精神萎靡,不免有些擔憂,問明原因之後一再勸她到西山上的光明寺進香,順便做場法事,一來安撫戰場上犧牲的英靈,二來為前線的将士們祈福。
幾天後她終于耐不住勸,選了個黃道吉日出門。
乘上車辇出宮門時,卻看見陵淵帶着一隊人馬等在那裡。
她招呼他上前:“魏王在此做什麼?”
“太後此行既然是為朔方的将士祈福,我自然應當同去。”
“這樣會不會陣仗太大了點?”
“無事,陣仗再小,也會傳些風聲出去,人多些,遇到點情況方便應對。”
“什麼情況?”她的眼皮立刻跳了幾下。
“我就是随便說說,這種事哪說得準?”
光明寺在城西,離皇宮不算近,馬車走了許久,才到了西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