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也同樣沒有說話,仿佛他知道怎麼樣的程度會讓他真正的窒息,而現在隻會讓他感到恐懼和痛苦。
陸秋夜的眼淚無意識地留下來,狼狽不已。
而對面的人,用令人顫栗的惡意看着他,看着他驚慌失措的樣子,瘋狂地想要做點什麼的樣子。
這個人怎麼回事,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他威脅他母親的話,隻是随便說說的!
“我看着很好欺負嗎?”顧熙微微彎下腰,他的長發從他的臉側垂落下來,落在陸秋夜視線的上方,“還是陸海川看着很好欺負?”
陸秋夜想說話,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辦,陸海川倒覺得我這個樣子,蠻可愛的呢。”
這時候顧熙忽然放開了陸秋夜的脖子,他盯着那張與陸海川年少時極其相似的臉,朝他露出一個微笑,幾乎是溫柔的,但在眼底卻是一片冰冷與惡意。
陸秋夜在沙發上大聲咳嗽,嘴角的口水和眼淚無意識地流出,他的心髒跳的很快,因為回流的血液帶給身體莫名的沖擊。他在沙發上根本爬不起來,第一次感覺到他離死神竟然如此之近。
顧熙整了整身上的休閑外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休息好了,就請安靜地離開吧?你這個樣子……或許你的造型師能派上用場了?”
陸秋夜渾身顫抖,因為害怕和憤怒,身上被冷汗浸透。
顧熙沒有理會他,轉身往電梯那裡走:“我會關掉電梯人臉識别,所以下次别再來了。”
電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響起,沙發上的陸秋夜恨恨地喃喃低語:“媽的,什麼都不幹,讨飯吃的狗東西,居然這樣對我……”手指深深地陷進柔軟的沙發裡。
呆在電梯裡的顧熙完全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過是小孩子的話,吓吓他就可以了。但如果拿家人來威脅他……
顧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裡升起疑惑,怎麼回事?一直引以為豪的情緒管理,什麼時候出了問題?
随即他又将這個問題給忽略了,他很容易地想到了另一個答案,多半是被陸海川夜不歸宿給氣的!
他猶猶豫豫地拿出手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敢給母親打電話。
在醫院的時候,醫生有說聯系過他母親和哥哥,但是電話都是關機狀态。
電梯門打開,顧熙還在電梯裡盯着手機發呆。
直到電梯門再合攏,他才匆匆忙忙從電梯裡出來。
*
金樂賢之前就用他的手機關聯了一張信用卡,他現在反正沒有錢,一切開支都是用的這張卡。但其實也沒有用多少錢,本來家裡什麼東西都有,他也不出門,平常每天下午四點的時候都會有家政過來整理房間,也都是自己做飯吃,花不了多少錢。
他看過信用卡的持卡人,這是陸海川的卡,他現在就是有些擔心,他每花一筆錢,對方就會被用款信息打擾一次。
但。
——能怎麼辦,他現在是個窮光蛋啊!
之前的手機已經不能用了,現在手上的手機和卡都是金樂賢交給他的,現在要去補辦一下之前的号碼,因為忘記了之前所有的賬号密碼,所以一口氣都補辦好了。
滿懷期待地打開個人賬戶——
啊這……也就餓不死的程度吧。
*
“看起來應該是真的失憶了。”
辦公室裡,金樂賢站在巨大的辦公桌前翻着手裡的醫療報告:“報告上說,顧先生失去的是從他20歲以後直到現在的記憶,所以對您的記憶應該還是停留在高中的階段。就現階段來看,顧先生産生了十年時間的記憶喪失,在思維邏輯與認知上并沒有産生偏差,這算是萬幸了。”
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的陸海川低垂着眼簾,聽着金樂賢的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金樂賢又翻了幾頁,然後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語:“不過失憶了的話,連性格也會發生變化嗎?”
“顧先生現在的性格看起來,比較開朗呢,動不動就動手的毛病好像也改了。”
金樂賢抱着那本病曆報告,喜滋滋地說:“這樣也挺好的。”
“他本來……”陸海川忽然開口,“就是這樣的性格。”
金樂賢微微有些驚訝,從善如流:“啊,是嗎?我認識顧先生比較晚。”
陸海川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金樂賢開始報備今天的行程。
他頓了頓又問:“那關于……離婚的事?”
陸海川的視線轉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