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沉默着,緩緩放下手中的棍子,看向火焰裡掙紮的身影。
應該相信她的,她這樣安慰着自己。
白若隻覺渾身都在被火焰炙烤,那些火焰像是化作繩子,将她的手腕以及脖子,緊緊纏繞着。
她想召喚出血刃,但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晰,思想根本無法集中,技能完全使用不了。
白若看着下面冷漠的艾迪,這就是遊戲所說的,來自NPC的仇恨值?
手指在火焰的溫度下,已經趨近變形,炸起一個又一個水泡,那些水泡擠在一起,又被燃燒到破裂,血液順着傷口流下,傳來更強烈的刺痛。
系統在白若腦海裡,急得上蹿下跳:“怎麼辦?怎麼辦?你不會死在這裡吧?”
白若看着糊滿鮮血的手,還有心思和系統聊天:“暫時死不了。”
兜裡的卡牌在震動,像是能感覺到白若狀态極其糟糕,無論怎樣集中精力,但技能根本無法使用。
白若閉上眼睛,想不去看周圍的一切,但下方的觀衆席卻傳來吵鬧。
“下去!下去!下去!”
“表演根本沒有意思,不需要表演!”
“台上的人都是廢物!”
“廢物!”
一字一句鑽入白若耳朵裡,本來不痛不癢的話,卻仿佛一座山壓在她的心髒上。
白若感覺眼眶裡有些溫熱,她不自覺地眨了下眼睛,淚水滴入火焰,火焰瞬間拔高。
火舌席卷着白若,沒過她的頭頂,隔着那些火焰的縫隙處,能看見艾迪的頭低着。
他沒有一點表情,無論是屈辱、還是傷心,一點都沒有,仿佛這些話已經無數次出現,仿佛他已經習慣這些話。
但這解釋不了,自己心底突如其來的傷心以及恐慌。
這些情緒來自哪裡?
白若跟随着台上的身影,最終定格在艾迪身上。
可為什麼艾迪的情緒,會影響到自己?
因為一直跟随在艾迪身邊,還是遊戲主線任務的提示?
腦海内的思想亂成一團,身體上的痛苦都完全忘記,視線緊緊跟随着艾迪的身影,想要從中探尋到情緒産生的原因。
就在白若的思考的間隙,她兜裡的卡牌自動漂浮在她面前。
不在乎身處在什麼境地,遭遇任何生死危機,隻需要想着通關遊戲。
白若垂眸,這就是系統說的,遊戲第一,生命第二嗎?
白若伸手,面前的卡牌化作血刃,她眼底映襯着火焰,顯得火燒的更旺。
一劍斬下,火焰被劈成兩半,她從中躍起,血刃攜着火焰,從舞台中央斬下。
那道劍氣彎成銀月狀,将整個舞台劈成兩半。
沈朔的手背在身後,幽藍色的光芒随即消失。他垂下手,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白若從空中落下,站在艾迪對面,手中的血刃正對着他。
艾迪張着嘴,喃喃道:“你——很痛嗎?”
他的話還沒說完,下面的觀衆席發出一聲聲怒吼。
“如果馬戲團表演是這樣的話,還不如不開放。”
“低劣的馬戲表演,沒有用處的指揮。”
“下去!下去!下去!”
“演的什麼!浪費票錢!”
“退錢!退錢!退錢!”
那些話夾雜着香蕉皮,以及垃圾扔過來,狠狠砸在艾迪身上。
艾迪頭變得更低了,香蕉皮砸在他的腦袋上,遲遲沒有落下,看起來像是一頂小醜帽。
舞台的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從觀衆席抛上來的垃圾堆在他的腳邊。
這裡不像是他期待的舞台,而像是他的處刑架。
那個聚光燈包裹着他所有的醜陋,血淋淋的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這樣排山倒海的怒罵聲,在歌聲出現的那一刻按下暫停鍵。
萊斯穿着華麗的衣服,面上帶着笑容,伴随着優美的歌聲,在舞台上盡情舞蹈。
她似乎看不見腳底的垃圾,看不見觀衆席零零散散的觀衆,她仿佛沉醉在自己的舞蹈裡,像一個完美的藝術家。
原本打在艾迪身上的聚光燈,一道道鋪在萊斯腳下,艾迪所在的地方霎時陷入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艾迪這才機械般的擡起頭,看了一眼萊斯的方向,又像是被燙到一般收回來。
他沉默着收拾火圈,火圈上面的火焰還沒有熄滅,他伸手握着像是感覺不到一絲痛處。
手指根部被縫合在一起的線被灼燒,在某一刻突然斷開,連同他的手指一齊陷入火焰裡。
艾迪愣愣的看着燃燒的火焰,在幾秒後,發出壓抑不住的哀嚎。
又想起來此刻舞台上還有人在表演,他又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想要不洩露出一點聲音。
白若将火焰熄滅,拿起火圈道:“抱歉,我毀掉了你的表演。”
艾迪愣怔的擡頭,他想要說什麼,但張口好像就壓抑不住哭腔,隻得緩緩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