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駛入滿園秋意的林家莊園内。
林宇、林宴從車上下來,将給林正道買的營養品交給站在門口的丁管家。
“爸這會兒在哪兒?”林宇問。
“在書房。”丁管家友情提示,“老爺子心情不太好,今天早餐吃飯不合口味把碗都砸了。”
“我知道了。”林宇說完帶着林宴來到二樓的書房。
此時,書房門敞開着,林正道戴着老花鏡正坐在桌邊看報紙,對兩人的進來視若無睹。
林宇和林宴走到書桌前,看着仍在專心看報紙的林正道,異口同聲地喊了聲“爸”、“爺爺”。
林正道沒有回應,擡眸看向林宴,眼神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怒意。
他放慢語速,用充滿壓迫感的語氣質問:“小宴,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記得。”
林正道合上報紙,“啪”地一聲将報紙用力地拍在桌上,怒吼道:“那你昨天整那麼一出!”
林宴按照早已準備好的應對之辭回答道:“爺爺,我已經查到這次危機背後的始作俑者是洪因生物。之前公關部、輿情部嘗試了很多方法予以公關都收效甚微,用汐汐來解決危機是眼下最合适的方法。”
他相信爺爺一定已經從公關部和輿情部得到消息,事态經過了一晚上的輿論引導與口碑發酵,時至今天早上,網絡輿論已經逆轉,大家對林正璨星集團的讨伐聲逐漸偃旗息鼓。
所以他才敢拿着這個籌碼和爸爸一起來找爺爺談判。
林正道眼睛微微眯起,用一雙銳利的鷹眼久久凝視着林宴,同時右手握住旁邊的紅棕色實木筆筒,大拇指在筆筒光滑的外壁上反複摩挲着。
書房内安靜的落針可聞。
林正道面部肌肉抖動,嘴角輕扯,用鼻音發出一聲不屑的“哼”笑:“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要挾我讓時汐進林家的門?”
說着拿起筆筒,用力朝林宴砸過去,“休想!”
筆筒從林宴耳邊擦過,裡面的簽字筆亂飛,好幾根砸在了他的臉上。
林宴沒有閃躲,身形筆直地站立着,面不改色地注視着怒不可遏的爺爺。
林宇見狀急忙說:“爸!您消消氣。小宴這樣做确實是一種不錯的公關方式。昨晚小宴的采訪登上熱搜後,公關部和輿情部連夜加班引導輿論和監控輿情,截至今天早上,網上新增的負面輿論大幅減少,衆多抹黑集團的微博被網友自行删除,這場鬧劇很快就會平息。”
林正道臉上的怒氣并沒有因為林宇的解釋而消減。
他将兩個胳膊肘按在桌上,雙手十指交叉端在面前,轉而目光銳利地審視着林宇,用滿含嘲諷的語氣說:“怎麼?你是覺得當年沒把我氣死,準備讓你兒子子承父業,接着來氣死我!”
林宴俯身撿起散落一地的筆和筆筒,放到爺爺桌上:“爺爺,您别怪我爸,他一直反對我和汐汐在一起。昨晚的事是我自作主張,我爸事先不知情,知道後還把我吵了一頓。”
林正道右手指尖有節奏地點着桌面,沉思許久後停了下來,擡眸用不悅地面色看着孫子:“徹底平息這場風波,中标小O信息項目,我就既往不咎,否則就從CEO的位置上給我滾下來!”
“好。”林宴停頓了下,得寸進尺地問道,“爺爺,我想娶汐汐,可以嗎?”
林正道瞥了眼林宇,收回視線看向林宴,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嘲諷:“你爸這方面不是輕車熟路嗎,你還用問我?你去找方醫生,讓時汐接受基因幹預,隻要時汐能生出頂級alpha,我就同意你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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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錦瑞為了方便路上和時汐聊天沒有帶司機,自己開車載着時汐來到墓園。
兩人來到時鴻聲和蘇含影的墓碑前,放了花和供品。
時汐跪在父母的墓碑前,給父母磕了個頭,随即盤腿坐在地上,開始自言自語地和他們聊着天。
他向父母彙報了他參與的第一個科研項目通過評審,順利結項,又訴說着從去年七月祭拜完他們後至今,工作和生活上發生的一些事。
葉錦瑞陪時汐一起坐在地上,靜靜地聽他講述着。
雖然時汐講得很輕松,仿佛在說稀松平常的一些事,但是葉錦瑞聽着很是心疼。
時汐自言自語和父母聊了很久,葉錦瑞感覺時汐聊得差不多了,對着墓碑說:“含影,汐汐這些年吃了很多苦,以後汐汐就是我的兒子,我會好好照顧他,不再讓他受一點委屈。”
他說完将時汐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汐汐,不管今天他倆去談判的結果如何,你都不要走了。隻要你和小宴在一起,一切問題遲早都會迎刃而解,我和你林叔叔會是你們最堅強的後盾。”
時汐低着頭沒有回應。
他不想眼睜睜看着沒過幾天林正璨星集團的官網發出CEO換人的公告。
林宴年紀輕輕便成為了林正璨星集團的CEO,多少人眼紅,多少人等着他登高跌重,看他的笑話。
時汐不想他的小宴哥哥成為别人茶前飯後的笑料。
他希望他的小宴哥哥順風順水、前程似錦。
葉錦瑞也不逼時汐立刻改變主意,站起身來,将時汐拉起來:“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你中午不是約了如歌吃飯?現在走,回到市裡也差不多到飯點了。”
時汐點點頭,告别父母,跟着葉錦瑞走了。
***
車開出了墓園,行駛在郊區偏僻的道路上。
時汐坐在副駕駛室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山景,久久地沉默着。
他過了許久才轉過頭看向葉錦瑞:“葉叔叔,您當年逃跑過嗎?”
葉錦瑞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微動,目視前方,沉默片刻回答:“逃過,又被你林叔叔找到帶回來了,所以你别走了,不然小宴一定會去找你。”
“他這次這麼快找到我是因為我參加了校招,在學校備案了我現在的公司。”時汐低着頭說,“如果我辭職了,全國這麼大,他不一定找得到我。”
“找得到。我當年就是這麼想的,結果才三個月就被宇哥找到了。”
葉錦瑞用餘光瞥了眼時汐:“除非你不工作,或者做那種零工,可能難找一些,但是我知道你不會為了躲避小宴而浪費自己的人生,所以别走了。”
時汐沉默着看向窗外,繼續發呆。
車開進市區的時候,時汐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一首小提琴曲。
“這是小宴拉的曲子嗎?”葉錦瑞聽到電話鈴聲問,“小宴拉的曲子很有自己的風格。”
時汐“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