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森林深處走去,四周的靜谧逐漸被一種令人不安的死寂所取代,王霄霄停下腳步,眉頭微皺,低聲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裡有點不對勁?陰森森的。”
她等了一會兒,身後卻沒有任何的回應,王霄霄心中一緊,猛地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急道:“糟了,怎麼走散了!”
王霄霄張了張嘴,想要喊出他的名字,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記不起他叫什麼,在天恒服務大廳時,他曾自我介紹過,但王霄霄當時隻是走過場式的随意一聽,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此刻,王霄霄心裡一陣懊悔,手心漸漸沁出了冷汗。
高大的樹木肆意生長,枝幹交錯盤繞,層層疊疊的枝葉密不透風,王霄霄擡頭望去,竟看不到一絲天空的痕迹,隻有無盡的昏暗與壓抑。
不知不覺間,樹幹上竟滋生出衆多人臉,一張挨着一張,數量繁多。
上面全是情緒變化,情緒不同人臉上的表情也随之各異,有開懷大笑時的爽朗,有怒目圓睜時的憤懑,有妒火中燒時的怨怼,有漠不關心時的冷酷,也有傷心落淚時的悲戚,在這諸多表情裡,那滿是悲傷的哭臉,數量是最多且最常見的 。
王霄霄從笑臉旁走過,那笑臉笑得愈燦爛,走過那哭臉時,那哭臉哭得愈發悲恸!
枝頭那翠綠的葉子,毫無征兆地簌簌掉落,一觸碰到地面,便像是被抽幹了生機,瞬間枯萎。
王霄霄踩在層層堆積的枯葉上,每一步都伴随着細微的碎裂聲,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人在極度緊張的緊急時刻,腦海中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最為印象深刻的東西,王霄霄也不例外,她想到那雙漂亮又看不透的紫眸,下一刻便大聲呼喊:“顧星佑!”
忽然,一抹明亮的光闖入王霄霄的視野,那束光像是從另一個地方傾瀉而來,與周圍的幽暗形成鮮明對比,純粹而耀眼,她的心猛地一顫,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她毫不猶豫地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相同的嗓音,以不同語調在空中飄蕩,不知那聲音的源頭是從何處而來。
“千萬别讓她讨厭我。”
“這婚服……還得再透一點兒才好呢。”
“她很喜歡。”
“還是和以前一樣,小路癡。”
“三個月太久。”
“求你……記住我的樣子,永遠别忘。”
“不,是很高興再見到你!”
王霄霄離去的背影剛消失在森林中,原本傾灑而來的陽光也如同被她一并帶走,瞬間隐沒不見,森林重新陷入一片陰冷與死寂。
惡怨大殿,地域。
王霄霄一路走來,發現每一塊石頭都無一例外地刻滿了奇怪的痕迹,連小塊的石頭上也是,真的是沒有任何一塊石頭能夠逃脫被刻的宿命。
走到一座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古老宮殿前,王霄霄湊近牆面上看,那些奇異的符号在她眼中顯得陌生而詭異,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随意刻畫的簡筆圖案,自己完全無法辨認其中的含義。
王霄霄試着呼喚系統,可腦海中一片寂靜,系統毫無反應,她又喚道:“顧星佑……”
厚重的石門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緩緩向兩側敞開,一股刺骨的寒氣從門内洶湧而出,王霄霄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朝裡頭喊道:“喂,有沒有人?顧星佑你是在裡面嗎?”
“人,你怎麼進來了?”小石頭精滾到王霄霄腳邊,“人,石從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王霄霄吓了一跳,斬邪自主飛了出來,筆尖炸開想一口吞了這石頭。
小石頭精委屈道:“壞筆,石要告訴鎮岩讓他把你變成石頭!”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王霄霄心裡清楚,可不能随便惹事,誰知道會碰上什麼棘手的情況,要是真打起來,自己未必能赢,一想到這兒,她動作麻利,伸手一把攥緊斬邪,轉身撒腿就跑。
宮殿深處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緊接着,那聲音繼續說道:“你說的人,我知道。”
話音未落,周圍的石頭突然開始滾動彙聚,逐漸凝聚成一個身高約2米32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卷黑白畫,彎腰遞到王霄霄面前,問道:“看看,這畫上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畫中,一個兩耳邊編着小麻花辮,披散着長發的男孩,正坐在石頭上哭鬧。
王霄霄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是。”